陳宴北剛才把周家打發走,陳國邦面上沒顯,心頭卻是舒坦的,他知道周琪退學是兒子的意思,正愁夾在周家和兒子中間,兩頭難做,現在周家自己灰溜溜走了,他也就不用左右為難。

  仿若察覺不到兒子的冷漠,此刻陳國邦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情上,他欣喜若狂地走到陳宴北身邊坐下,激動道:“阿北,你、你的腿恢復了?”

  陳老爺子在旁邊看著,周麗敏只能強忍怒火配合作出驚喜的表情,陳西貝臉上也是相同神情。

  陳宴北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看著她:“怎么,我腿恢復的事你沒告訴他?”

  演得還真像,明明在學校那天就看到他行走自如了。

  周麗敏臉上驚喜的表情瞬間僵硬,不過她一向是能屈能伸,剛才被欺負到頭上了都能忍,現在不過是一句挑釁而已,她很快恢復自然:“哎,怪我,這兩天因為你妹妹退學的事急昏了頭。”

  她昨天沒第一時間告訴陳國邦這事,就是怕丈夫因為太過欣喜而輕易把今天的事情揭過去。

  果然,陳國邦一門心思都沉浸在兒子身體恢復健康的喜悅中,壓根就沒聽懂她后一句關于退學的暗示。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視線火熱又激動地盯著陳宴北的腿:“你腿什么時候恢復的?怎么都沒第一時間告訴我?”

  聽到這話,陳老爺子氣得拐杖在地上重重拄了一下,帶著怒意的聲音回蕩在客廳:“你怎么當爹的?自己兒子腿什么時候恢復的都不知道!該管的事不關心,不該管的事亂摻和,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腦子拎不清的玩意!”

  老爺子很久沒有這么訓斥過人,客廳里的氣氛再次降到冰點。

  當著下人的面就被親爹教訓,陳國邦臉上劃過一抹難堪,周麗敏知道這種時候她必須堅定的站到丈夫身邊,才能抓住他的心,趕緊替他打圓場:

  “爸,您誤會國邦了,阿北是他的兒子,他怎么可能不關心呢?他一直都沒放棄尋找能幫阿北治病的名醫。但是阿北的性格您也不是不清楚,他搬去淺水灣就是不想被打擾。”

  言下之意,陳宴北不喜歡被人打擾,他們總不能硬往上湊吧?

  陳老爺子豈能聽不懂兒媳的言外之意,他冷冷掃了對方一眼,明知故問:“你意思是阿北攔著你們去看他了?還是你們進門會被他趕出來?”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周麗敏辯解道。

  陳老爺子跟她較起真來:“那是什么意思?”

  周麗敏哪敢跟老爺子頂嘴,只好偷偷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角,示意他替她說話。

  陳國邦接過話:“爸,我承認平時對阿北關心少了點,您剛療養回來,別動氣了,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在,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陳宴北并不在意陳國邦是不是真的關心他,不過他在意老爺子的健康,老爺子剛從瑞士做完療養回來,的確需要靜養,他鋒利的目光瞥了眼親爹聲音冰冷:

  “我今天回來不是為了看你們夫妻表演怎么惹爺爺生氣,正好爺爺也在,有些賬是時候清算了。”

  陳宴北要清算什么賬周麗敏門清,她“咳咳”兩聲給女兒使眼色,陳西貝立刻站起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沖陳宴北道:

  “大哥,你讓周琪表妹退學就算了,為什么要讓學校把我開除?我辛辛苦苦念了三年大學,眼看明年就要畢業了,要是拿不到畢業證,以后還怎么出去工作?外面的人又會怎么看我,怎么看陳家?”

  “對,阿北,你趕緊跟學校打聲招呼,讓他們撤銷對你妹妹的退學處分,沒必要為了維護一個外人拿自家人開刀……”陳國邦接過話,兒子身體恢復固然值得高興,但女兒退學更令他擔憂。

  陳宴北是校基金會的董事之一,陳氏對香江大學的捐資計劃也是由他發起,所以他在基金會里擁有很高的聲望和絕對的話語權。

  聽到他嘴里說的“外人”,陳宴北唇角緊繃,眼底漫上一層寒霜:“你嘴里的外人是我的太太,我的家人。既然敢欺負她,就該承受代價,更何況一個情婦生的女兒算我哪門子妹妹?”

  “情婦”二字,直接扯掉了周麗敏的遮羞布,她的確是情婦上位,是趁著原配病弱之時,趁虛而入爬上了陳國邦的床。她以為這事只有她和陳國邦心知肚明,怎么也沒想到陳宴北竟然也知道。

  周麗敏此刻的表情既震驚又難堪。

  見妻子受委屈,陳國邦臉色慍怒地瞪著兒子:“你怎么跟你媽咪說話的?你和江瑤已經離婚,法律上沒有任何關系,她對你來說就是外人!你現在的行為就是里外不分,愚不可及!”

  陳西貝也站出來:“大哥,你太過分了!我知道你討厭媽咪,討厭我,從來沒把我們放在眼里,但媽咪明明是爹地明媒正娶回來的,不是什么情婦!”

  “西貝,不許跟你哥哥頂嘴。”周麗敏假意拉了拉女兒,勸道。

  一家三口跟演話劇似的,輪流登臺。

  陳宴北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一幕,漆黑眼底滿是不屑與譏諷。

  等三人終于演完,他才微微偏頭,朝旁邊的鐘義看去,鐘義馬上會意,把一個檔案袋扔到茶幾上。

  陳宴北對著那個檔案袋揚了揚下巴,朝陳國邦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兒,在學校多次考試作弊,還讓保鏢恐嚇毆打不配合她作弊的同學,導致同學抑郁自殺,現在她被全班同學聯名舉報到學校,呵,就這樣還有臉回學校去上課,不愧是有個能當情婦的媽,夠不要臉。”

  他以前是不屑跟這些人說話,現在嘛,既然敢招惹他太太,他自然要一一奉還,話怎么難聽怎么說。

  “還有,我不會跟學校打招呼,這件事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當然,如果你不在意陳家的顏面,也可以自己去跟校長說。”

  原以為女兒被退學是兒子的報復,沒想到里面還有這樣的隱情,陳國邦知道兒子不會說謊,他拿起茶幾上的檔案袋,正打算仔細看,陳西貝一把搶過東西,紅著眼眶道:

  “爹的,不是這樣的,是她們嫉妒我,嫉妒我是靠陳家捐錢才進的學校,所以才聯合起來針對我,那個自殺的同學一直就有抑郁癥,跟我沒有關系的!”

  周麗敏也替女兒說話:“是啊國邦,西貝是我們的女兒,她什么性格你最了解,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要是我們做父母的都不相信她,那她該有多失望!你跟阿北之間已經有隔閡,難不成也想跟女兒生分嗎?”

  “爹地……”陳西貝抱住陳國邦的胳膊,眼睛紅紅地望著他。

  母女倆左右夾擊,陳國邦心頓時就軟了。

  他回頭看著兒子:“阿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說西貝害得同學抑郁自殺,但也不見對方家長找上門來,既然對方都不追究這件事,我們也沒必要主動把責任往身上攬吧?”

  呵,果然如此,陳宴北譏諷地扯了下唇,無話可說。

  陳老爺子在旁邊靜靜看了半天,孰是孰非他不用看證據也能分辨得出來。若是孫女沒有做那些事,為什么會心虛地把證據搶走?若不是孫女在背后挑唆周琪,周琪又怎么知道江瑤的事,又哪里有膽子敢去學校找麻煩?

  可惜這么顯而易見的事,他那個兒子偏偏就看不清楚。

  陳老爺子失望至極地搖了搖頭,一錘定音:“國有國學,家有家規,學校也有學校的紀律,犯錯就要認罰,你要是不嫌丟臉,就自己去找張校長,別指望別人去替你丟這個臉!”

  老爺子發話,陳國邦一家都不敢接。

  陳宴北冷冷開口:“現在該算另一筆賬了。”

  他朝鐘義打了個手勢,鐘義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協議,放到陳國邦面前的茶幾上。

  陳國邦很輕易就看到標題上那幾個醒目的字——離婚協議!

  周麗敏就站在他旁邊,也順帶看過去,面色驟變。

  夫妻倆同時對著陳宴北脫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陳宴北長腿換了個姿勢,語調不緊不慢:“字面意思,你們趁我不在家逼我太太簽了凈身出戶的離婚協議,現在輪到你們夫妻了,簽了這個協議,你們離婚,女方也凈身出戶,這事就算揭過去了。如果不簽——”

  后面的話他沒說,暗無邊際的黑眸冷冽地掃了兩人一眼,周身蔓延起肅殺之氣。

  陳國邦和周麗敏齊齊后背一涼,完全不懷疑如果此刻不是在陳家,他們倆已然死了千萬次。

  陳國邦第一次震驚到久久沒有動作,憋了半天,才回味過來他才是老子,而陳宴北是兒子,他居然被自己兒子給威脅到了。

  許是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他朝著陳宴北狠狠吐出兩個字:“混賬!”

  “我看你才是混賬!”陳國邦剛罵完,陳老爺子就驟然掄起拐杖,狠狠打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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