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景度假別墅。

  江瑤窩在沙發上,雙腿抱住自己的膝蓋,防備地望向門口。

  別墅空蕩得嚇人,以前看過的那些泰國恐怖片的畫面在她腦海盤旋,她現在有點后悔今天沒有跟陳宴北一起出去了。

  正想著,便聽到門口有腳步聲。

  緊接著,門哐當一聲被推開——

  江瑤意識閃進空間,手頃刻間就多了一把槍。但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她飛快跳下沙發,鉆進男人懷里,纖細的手臂圈住他的腰:“嗚嗚,老公你終于回來了。”

  往常陳宴北最是受用江瑤這樣抱他,還會順勢將她攬緊,壓著她親,直到把她親得氣喘吁吁,軟聲求饒。

  但今天,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一把撥開她的手,大步朝客廳走去。

  江瑤愣了一下,這是怎么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回來就對她發這樣的脾氣?

  她下意識地跟在陳宴北身后。

  但男人走回臥室這一路,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她。

  走進臥室,他更是大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她。

  高大俊挺的背影冷硬疏離,好似隱隱在壓抑某種暴躁的情緒。

  江瑤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雖然兩人剛認識時,他態度也很冷,但跟現在這樣冷漠中含著怒火的感覺不一樣。

  江瑤直覺氣氛不太對,她走上前,從背后圈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背后,柔聲道:“你怎么啦?”

  陳宴北再次撥開他的手,轉過身來,眼神冷若寒冰,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

  “怎么啦,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眼睛怎么紅啦?”

  相處這段時間,江瑤早就習慣兩人不是抱著就是貼著地說話,現在他忽然排斥跟她身體接觸,江瑤就有點害怕,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手臂。

  這次陳宴北站著沒動,任她抱著。

  江瑤便慢慢依偎在他懷里,仰著小臉看他,一臉嬌滴滴的樣子:“是不是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讓你不開心了?霍少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呀?”

  “你對每個男人都這么關心嗎?”陳宴北冷冷盯著她,聲音冰寒。

  江瑤輕輕松開他的手臂,撒嬌道:“沒有呀,但他是你朋友嘛,你們又是一起出去的,我問問不行嗎?”

  呵,陳宴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盯著她的目光如同尖刃:“是嗎?那你在內地的時候,有沒有關心過別的男人?”

  江瑤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就把話題轉到這里了。

  她搖搖頭:“沒有呀。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這個樣子我有點害怕。”

  她完全松開了他的手臂,站得離他遠了一些。

  看到她這個動作,陳宴北眼底醞起風暴,眼尾染上盛怒的紅:“你在內地有沒有結過婚?”

  江瑤被問得心頭一跳。

  她在內地沒有結過婚,但卻是因為被逼婚來的香江。甚至為了穩住趙家人,松口答應過婚事,如果陳宴北找人會內地調查,說不定趙家人會一口咬死兩人訂過婚,甚至說成兩人交往過。

  她不知道陳宴北介不介意她經歷的事,但她還是想跟他解釋清楚:“沒有。我沒有結過婚,但被家里人逼過嫁給一個變態男。我不想嫁給他,所以才躲到香江。”

  “我承認我一開始來香江履行婚約,只是想擺脫那個男人,但我跟你見面之后,就慢慢喜歡上你,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然而陳宴北神色并未因為她的解釋而緩和:“那你又是跟誰來的香江?”

  說到這個問題,江瑤就徹底心虛了。

  她是跟江靜來的香江,因為江靜想害死她,所以她反手把江靜推進海里。不出意外,江靜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是,她是殺了人,可江靜先把她推進海里的,如果不是她有空間,現在死的就是她!

  她是正當防衛!

  但她莫名不想讓陳宴北知道這件事。

  殊不知,她這一猶豫,立刻就讓江靜在陳宴北面前說的那些話變得可信起來。

  陳宴北眼底強壓的怒意頓時噴涌而出,額頭青筋隱隱爆出,他心中仿佛針扎一般,紅著眼抬手便將一旁茶幾上的電話揮到地上,連同旁邊的陶瓷臺燈一起,“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想到今天那個女人說的話,還有霍長風手下發現的結婚證書和醫院的產檢報告,往日甜蜜的相處仿佛成了一個笑話,什么只愛過他,沒喜歡過別的男人,原來他只是她的最佳選擇而已。

  他看著她,眼睛里腥紅一片。

  踩著滿地的碎渣,就像踩在他刺痛的心上。

  “嘭——”

  江瑤聽到臥室門被摔上的聲音。

  她怔愣地看著一地狼藉,搞不懂他在生氣什么。明明她已經跟他解釋過了,難不成還是介意她被逼婚的事?還是說,他已經知道江靜被她推進海里,接受不了她這樣黑暗的一面?

  江瑤眼底暈起霧氣,她吸了下鼻子將眼淚逼退,急忙追了出去。

  不管是因為什么,她還是希望兩人能好好溝通,別不清不楚地發脾氣。

  然而等她追下樓,別墅的門大大敞開,早已看不見男人的身影。

  江瑤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所以,這是連解釋都不愿意聽就給她判了死罪?

  “嫂子,你怎么站在這里?陳宴北呢?”霍沉風處理完江靜的事就趕緊回來了,一進門便撞見江瑤失魂落魄地站在客廳中央。

  江瑤抬手揉了揉濕潤的眼角,忍住淚搖頭:“我沒事。你們今天去哪里了?是遇到什么人了嗎?”

  霍沉風見她這幅樣子,而陳宴北明明先回來卻又不見人影,知道兩人肯定是吵過架了。他道:“嫂子,阿北最討厭人騙他,他那么在意你,你在內地的事不該瞞著他的。”

  內地的事?瞞著他?果然,江瑤心下了然,陳宴北是因為聽到關于她在內地什么傳聞而生氣。

  可是她和趙長風什么事都沒有,但凡他只要去內地查一查,就知道她沒有說謊。

  至于江靜,除非江靜還活著,不然沒有人知道她推她下海。

  想到這些,江瑤淡淡勾了勾唇,語氣有些嘲諷:“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內地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如你提醒我一下。”

  霍沉風尷尬地摸摸鼻子,這種事他一個局外人就不跟著摻和了:“你、你們夫妻倆好好聊吧。反正我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正眼看過,但唯獨對你不一樣。”

  問不出什么,江瑤轉身默默上了樓。

  一直等到快晚上十二點,陳宴北還是沒有回來。

  她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煩躁地翻來翻去,準備了一肚子解釋的話,可見不著人有什么用?

  江瑤跳下床,打算再去找霍沉風問問。

  剛打開臥室門,正好看到霍沉風從隔壁房間出來。

  霍沉風也是來找她的:“嫂子,新加坡那邊的公司有點事,阿北趕回去處理了。明早我帶你先回香江。對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不等江瑤回應,霍沉風便轉身,飛快關上門。

  一對上江瑤那雙水盈盈的眼睛,他就說不出讓她為難的話。也難怪陳宴北要躲去新加坡,娶了這么一個美嬌妻,即使知道她騙了人,也實在硬不起心腸對她說出什么重話。

  可男人發泄不出來,難受的還是自己。

  哎,霍沉風搖搖頭,讓兩人自己折騰去吧。

  而江瑤站在霍沉風門口,看著關上的房門,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什么新加坡的公司有事,怕是陳宴北根本就不想見她,才找了這么個借口。

  香江。

  霍沉風口中應該出現在新加坡的陳宴北此刻卻正出現在沙田一家修車廠。

  “陳少。”看到他過來,馬仔上前恭敬道。

  “人在哪?”陳宴北將手里的車鑰匙扔給他,冷聲問道。

  “在后面倉庫關著,我帶您過去。”馬仔就是把消息傳給霍沉風的人,說完他領著陳宴北往修車廠后面放汽車零件的倉庫走。

  倉庫內,趙長風縮在墻角,雙手被反綁在背后,嘴巴上貼著黃色膠帶。

  他原本是去替飛哥去除掉肥基,結果無意間從舊報紙里面發現肥基的身份并不簡單,他這一趟純粹是去送死的。

  所以他臨陣倒戈,投靠了基哥,又得知基哥在東南亞的勢力不小,便在基哥被警方和段四爺圍攻那夜,幫著他突圍而出。

  哪知道,半路突然殺出另一股勢力。

  直接把基哥送給警方,還把他也抓走了。

  只不過被抓過來這好幾天,趙長風都沒看出對方的目的。

  直到今天,倉庫的門忽然被踢開,一個高大冷峻的黑衣男人走了進來,大步上前抓住趙長風的衣領,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然后一腳踹向他的胸口。

  趙長風整個人像被炮彈的力量擊中,整個人瞬間砸向墻壁,哐當一聲悶響之后,又順著墻滑到了地上。

  他頓時頭昏眼花,被膠帶封住的嘴巴難受得擠出幾聲悶哼。

  但沒等他氣喘均勻,男人再次將他拽起來,冷硬的拳頭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砸。

  拳拳入肉,整個倉庫回蕩著皮肉撞擊的悶聲。

  趙長風一張臉腫得跟饅頭一樣,嘴上的膠帶已經被血水染紅,失去黏性。

  下一秒,只聽噗地一聲,兩顆帶血的牙齒從他嘴里飛了出來。

  他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別、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趙長風趴在地上,哀聲求饒。

  然而男人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抬腳準確踏在他肋骨的位置——

  咔嚓,骨頭斷裂的悶聲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趙長風直接痛得暈死過去,如同死狗般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馬仔立刻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陳少,還有氣。”

  陳宴北揉了揉拳頭,血絲彌漫的眸冷冷掃了地上的人一眼,抬手慢條斯理地將襯衫袖口卷上去。

  聲音冷酷冰寒:“吊起來。”

  “是。”馬仔朝身后的兄弟招了招手,幾人合力拽起地上的趙長風,將他雙手綁在起重機的機械臂上,整個人懸空。

  手臂傳來撕裂般的痛感,趙長風意識恢復了一點,聽到有人在喊“陳少”,他登時明白過來眼前這男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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