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瑤就是那位來自內地的少奶奶之后,林琳這頓飯吃得有點不是滋味。

  草草吃完飯,放下筷子,她就打算返回書房。

  周深叫住她:“你干嘛去?不會是打算繼續回去工作吧?”

  林琳挑眉,反問道:“怎么?老板不是說了下午繼續匯報,難道你想留在這里偷懶?”

  周深左右看了一眼,確定安姐不在客廳,才壓低聲音:“你怎么回事,沒聽到剛才那個菲傭說嗎,少爺和少奶奶要在臥室用餐,你現在上樓談工作豈不是掃少爺的興。”

  林琳不以為然:“呵,我相信老板分得清楚什么是更重要的事。你要想休息就繼續在樓下待著,我回書房了。”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

  看著她堅決離去的背影,周深心頭微微嘆氣:平時挺有眼色的一個人,怎么這種時候犯蠢?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少爺對那位有多特別,非得堵上自己的前程去驗證,哎……

  二樓。

  林琳踏上最后一級臺階,不由自主地往主臥的方向走去。只見之前還半開的房門,現在已經完全關上。

  她看不見里面的場景,但能聽到一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嬌媚聲音,都是女人發出來的。

  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她眼神逐漸轉暗,手指緊緊攥在掌心,那女人當真是禍國妖姬,讓大少爺連工作都顧不上。

  林琳踩著恨天高,一臉不悅地回到書房。

  屁股剛挨到沙發上,書桌上的電話便響了。

  急促的鈴聲回蕩在房間內,她愣了一瞬,接還是不接?

  這個點,還是打的書房電話,興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大少爺匯報,她接通后正好可以借著這個由頭,讓少爺的注意力從那個女人身上移開。

  林琳不再猶豫,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你讓我查的事都查清楚了。”

  林琳捏著電話,想跟對方解釋一句她不是陳宴北。

  但男人顯然覺得電話里的沉默很正常,因為陳宴北本來就話少,于是不等她回應就直接往下說:

  “你料得沒錯,馮家的確是幕后主使。這次的事是他們和一個叫基哥的人謀劃的。”

  “這個基哥不簡單,是東南亞最大勢力金爺手下的得力干將,我們要收購的其中一家公司就是被這個基哥罩著,梁少那邊收購受阻,也是這個基哥在從中作梗。我看,不如就借這次的事,把那個基哥給……”

  說到這里,男人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發現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有點奇怪,比平時要急促幾分。

  “你不是陳宴北。”男人語氣肯定。

  又用漫不經心又帶了些警告的語氣道:“呵,敢擅自接聽他書房的電話,膽子不小。”

  被人識破,林琳呼吸更加紊亂:“我、我是他的助理,您稍等,我這就去老板聽電話。”

  放下電話,她捂著跳得飛快的胸口,轉身往書房外面走。

  她一直幫老板處理的都是明面上的生意,根本不曾涉獵地下領域,今天這通電話的內容,顯然暗示著老板還有另一面的產業。

  新加坡那邊的公司最近的確在東南亞市場執行收購計劃,聽電話里人的意思,那個基哥阻礙了公司的收購,所以就要被……

  沒有再細想,林琳已經再次站到了主臥門口。

  一墻之隔,里面女人嬌媚如水的聲音不斷,如同一根根微小的針,不斷刺向她的耳膜。

  她準備了一周的匯報,就是因為這么個女人給耽誤,除了有點姿色以外,這女人其他地方還有什么優點?

  現在新加坡公司的收購計劃受阻,少爺明明該去處理,卻被這個女人纏著……

  林琳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響了臥室門。

  房內。

  真絲印花長裙被撕成碎片,散亂一地。

  陳宴北抱著江瑤進了浴室,幫她細心清理完身體,再返回浴室將自己收拾整齊。

  安姐送上樓的飯菜就擺在房間茶幾上,江瑤走到沙發坐下,將保溫桶里的飯菜一一在茶幾上擺好,然后雙手托腮,眼巴巴地等著男人收拾好出來一起吃飯。

  終于聽到浴室門口傳來動靜,江瑤抬眸看去,見陳宴北穿戴整齊地走出來,她笑著朝他勾勾手指:“過來吃飯呀~我都餓了。”

  “不是說餓了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陳宴北用毛巾擦了擦濕發,然后隨手將毛巾扔進換洗的收納筐內,邁開長腿,走過去挨著江瑤坐下。

  江瑤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腩,喂他嘴邊,朝他眨眨眼:“陳總剛剛那么辛苦,多吃點牛肉補補身體。”

  陳宴北揚揚眉,欣然享受著她的投喂。

  然而薄唇剛剛張開,房間內就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你先吃飯,我去看看。”陳宴北恢復平日的清冷表情,抬腿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林琳的身影出現眼前。

  “陳總,剛才您書房的電話響了好一陣,我怕有什么急事找您,就接聽了電話。電話里的人說我們公司在東南亞市場的收購計劃遇到阻礙,有人從中作梗,我聽對方的意思,好像是想直接除掉那個人。”

  “陳總,恕我直言,這樣做有相當大的法律風險,公司完成收購后是要在美國上市的,如果留下這個污點,我怕證監會那邊……”

  “你在教我做事?”陳宴北單手插兜,目光微冷的盯著她,周身寒意凌冽。

  林琳被他眼底的冷漠逼得后退一步,戰戰兢兢道:“對、對不起老板,我也是為了公司好,合法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何必采用最極端的那種?”

  呵,陳宴北嘴邊溢出一抹冷笑。

  真要按她說的那套玩,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何況,她根本連事情的全貌都不清楚,完全不是一個專業助理該有的工作態度。

  “我花錢雇你,不是來聽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建議,ok?”陳宴北抬起下巴,用黑漆漆的眸睨著她,聲音聽不出什么溫度。

  無形的壓迫感像鋒利、冰冷的手術刀刺在喉尖,林琳像是被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絞住,窒息的感覺傳遍全身,骨頭都在發抖,如墜冰窖。

  “老板,我、我……”她艱難開口,還想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陳宴北直接抬手打斷,冷聲道:“回去找個男人嫁了吧。”

  回去找個男人嫁了吧。

  鋒利的手術刀最終刺了進去,正中林琳的喉尖。

  她自詡跟那些以色伺人,早早就步入婚姻,依靠取悅男人過日子的女人不同,她是職場精英,獨立女性,能夠靠自己的工作能力獲得男人的尊重。

  所以這一句話,完全摧毀了她一直以來的驕傲,讓她的內心防線直接崩潰。

  但顯然,她的感受不在陳宴北的考慮范圍,他毫不在意地抬手,“嘭”的一聲將門甩上。

  兩人在門口的對話,江瑤自然聽見了。

  陳宴北冷著臉返回沙發坐下,見他臉色不好,江瑤上前拉住他的手,關切道:“怎么啦,干嘛對美女助理發這么大脾氣,小心把人嚇走。”

  陳宴北揉了下她的發頂,面色緩和幾分:“本來以為是個聰明的,結果看走眼。不僅私自接聽我的電話,還未知全貌隨意發表意見。”

  那的確是有點蠢了,不過江瑤還是有些可惜:“哎,女性在職場本來就走得比男人艱難,即使不勝任你的助理,也可以在公司安排別的職位嘛。陳先生,你真的很懂怎么傷害獨立女性誒……”

  江瑤雖然一開始有些吃醋陳宴北身邊多了個美女助理,但跳脫開這個層面,她覺得能勝任陳宴北助理的,工作能力肯定沒話說。

  陳宴北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了下她的臉頰,黑眸里的寒意完全轉變為寵溺:“所以剛剛是誰在吃醋?嗯?”

  江瑤有點心虛:“嗯……小作怡情嘛。”

  “作是什么意思?”陳宴北微微揚眉。

  江瑤怔愣了一瞬,她好像忘了這個時代還沒有“作精”這種形容詞,她眸光流轉,解釋道:“大概就是漂亮女人的專屬行為。”

  嗯,陳宴北點點頭,活學活用:“陳太太,你真系特別作。”

  噗——

  江瑤沒忍住笑出聲,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看她的反應,陳宴北表情認真:“怎么了?夸得不夠真誠嗎?”

  江瑤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很真誠,非常真誠,但是菜都要涼了,我們趕緊開動。”

  兩人安安靜靜的吃完飯。

  陳宴北沒有立刻離開臥室,他大概知道書房的電話是誰打過來的,抬手直接撥了個號碼出去。

  電話那頭,霍沉風的聲音響起:“喂?”

  ”是我。”

  簡短的兩個字足夠證明身份,霍沉風立刻就聽出他的聲音,調侃道:“你書房居然有女助理在,不怕嫂子找你算賬吶?”

  “那倒不用你操心”,陳宴北漫不經心道,“你查到什么進展了?”

  陳宴北交代霍沉風查的正是前兩天他車子被人綁炸彈的事,這件事也關系江瑤,所以他直接按下免提,示意江瑤一起聽聽。

  霍沉風收起調侃的語氣,正色道:“馮家是主謀,執行的人是基哥的手下。這個基哥是東南亞最大勢力金爺手下的得力干將。金爺你知道吧,金三角的風云人物,手下有自己的獨立武裝組織,連政府都忌憚不已。”

  “說起來,這個基哥還是我的‘老熟人’,當年我被綁架,他也是其中一個綁匪。后來分贓不均,他拿了大部分錢跑出國,怕被同伙追殺,直接躲到東南亞,拿著錢投誠到金爺麾下。”

  “這些年已然混成了金爺的左膀右臂。金爺手下的部分軍火生意就是他在管,你們車上綁的那個金屬炸彈,就是他手上流出來的貨。”

  這事牽扯到東南亞勢力,陳宴北不得不謹慎。那位金三角的金爺,不僅販賣軍火,還制毒販毒,非常棘手。

  “那馮家跟那位基哥是怎么搭上線的?是單純的拿錢買兇還是兩人之間有別的往來?”

  這個問題霍沉風自然也查了,答案讓他也覺得驚訝:“之前我們沒重視馮家,一查才知道,馮徳保跟你二叔陳國強在東南亞合伙買了一座山,要開采金礦。那個基哥也入股了,還順帶幫他們罩場子。”

  淘金?江瑤知道,這個年代東南亞的確刮過一陣淘金風,甚至騙了不少大陸勞工過去下苦力。

  一開始給工人們承諾只要淘到金沙,上交完規定的量,剩下的可以自己攢下,而且額外還會發放工資,人人都能輕松在那邊暴富。

  結果,等到了那邊,等來的是牲口一樣的對待。把你圈禁在礦區,沒日沒夜地替礦主淘金。

  每天上交的金量不夠,垮垮就是一頓毒打。

  想偷偷攢金子?搜到之后又是一頓毒打。

  想要工資?呵呵,還得看你有沒有命活到領的那天。

  受不了想要跑?那就等著吃槍子吧!

  陳宴北知道二房在東南亞有投資產業,只是不知道是投資了金礦,還是跟馮家投資的。怪不得馮美珠蠢成這樣,二房還得忍氣吞聲地給她擦屁股。

  霍沉風繼續道:“馮徳寶和基哥都是在九龍城寨長大,兩人曾經還是鄰居,關系不錯。只不過后來馮徳寶選擇念書,那個基哥小學之后就加入社團了。如今看來,兩人的確是交情不淺。”

  聽到這里,事情就已經很清楚了。知道仇人是誰,接下來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不過陳宴北隨即聯想到剛才林琳說的事,問道:“我們在東南亞的收購計劃受阻,是不是也跟這個基哥有關系?”

  這正是霍沉風馬上要說的:“正是。最大那家海運公司就是被那個基哥罩著,本來他們老板都答應收購條件了,結果那個基哥不讓賣,還要再抬價,價格比市場估值直接翻了兩倍。”

  “而且即使我們答應這個價格,以后公司還要在東南亞運營,被這個基哥盯上,少不得敲詐。”

  呵,翻了兩倍?以后還想繼續敲詐,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陳宴北屈指敲了下桌面,冷冷道:“先暫停收購,你再查查那個基哥上面的金爺有沒有什么仇家。”

  “好。”即使陳宴北不說,霍沉風也想好好查這個基哥,早年綁架的仇,該是時候清算了,敢訛他霍家的錢,現在必須給他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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