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巒垂眼盯著桌面,臉龐隱在稍顯昏暗的石壁陰影里。

  興許是眼前人跟他重復過太多次....關于中州給過八十萬兩賑災銀的說法。

  這次他沒有精力再跟這人爭論什么,畢竟之前已經爭論過太多遍了,都是各執一詞。

  他漠然點頭,嗓音沉沉:“你非要說便說吧,左右我被關在這里也無處可去,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那人是誰?”

  哎呦,總算搭茬兒了。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梅淮安這會兒稍稍處于上風,自然要把握時機趕緊套出對他有用的事兒。

  “去年六七月的時候,林九儒有沒有從你們兄弟倆身邊離開過一段日子,比如,出過嶺南?”

  林九儒?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這位。

  他譏諷的朝柵欄外瞥了一眼,冷冷回話:“六七月?那時候林九儒感染疫病臥床兩個月,閉門不出。”

  “閉門兩個月!”梅淮安眸色一亮,“那他很有可能假借告病,實際帶人截獲賑災銀假裝運回嶺南.....”

  夏博巒愣了一瞬,當即就明白這小太子是什么意思了。

  這是要誣陷他嶺南將領接走了那勞什子賑災銀啊,如此陰險!

  他直接就惱了:“放你的屁!眼瞧著沒證據證明中州給過賑災銀,你就誣陷到我嶺南忠將頭上?”

  都到這會兒了還管什么屎尿屁的粗話,夏博巒心想著要殺要剮隨便吧!

  “為什么?”梅淮安不理會這人罵他,接著問,“你就這么相信林九儒?要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八十萬兩不是小數目。”

  “趕緊滾!”夏博巒站起身不想跟這個人多說,“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的意圖不僅是想替中州辯白,你還想挑起我們嶺南內訌,趁早死了這條心!”

  “夏博巒!”梅淮安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氣不打一處來,“戰場上廝殺歸戰場,私下接觸我敬你還算個愛民的好將軍,不計前嫌的對你禮讓,你....你就不想知道賑災銀哪兒去了?”

  “你別跟我說話,有本事就進來殺了我。”夏博巒躺回他干草床上,背對著后面的人,“解決什么問題?明擺著的事兒還來糾纏不休,趕緊滾!”

  “......”

  “夏博巒?”

  任憑梅淮安再說什么,夏博巒都不理會他,甚至還抬手捂起耳朵故意扯出鼾聲。

  梅淮安沉默片刻,走之前留了一段話——

  “我已經在查賑災銀的去向了,八十萬兩最后消失在南灣郡,護送賑銀的兵將說來接走賑銀的人名叫林九儒,我知道有可能是旁人冒領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中州沒有見死不救,賑災銀確確實實給過你們,現在的情況就是被人劫走了,如果有機會....你叫你哥也查一查。”

  “別讓害了我們兩州的人繼續逍遙快活,我沒有別的目的。”

  “......”

  牢里面躺著的人依舊沉默,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梅淮安盯著夏博巒的背影看了看,轉身離開。

  今天問不出那就改天再來,只要夏博巒還關在這里他就每天都來!

  總有一天能讓夏博巒煩的說出更多消息,畢竟,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

  另一邊,賀絳跟著他哥回了浮生殿。

  原本他想回自己院子里吃飯,肯定比跟他哥吃飯自在啊,但他哥不讓他走,說是還有話要跟他說。

  “哥....哎呦。”

  長廊里,賀絳看著走在他前面的人試圖告罪求饒,但哼唧半天人也不搭理他。

  只好苦著臉跟在后面,低頭看前面的淺青色衣角晃啊晃。

  心說——

  能有什么話,不就是又要數落我。

  桌上的早飯已經熱了一遍,寒翅正看著膳房的人熱好了又端回來。

  總算聽見腳步聲他連忙往門邊迎人:“佛君,將軍。”

  都要踏進膳廳門檻了,賀絳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哥,我回去吃就行了,啊?”

  “......”

  賀蘭鴉沒理會身后的胞弟,走到一邊洗手落座。

  寒翅看著這一幕用嘴型問:“將軍又做什么了?”

  賀絳苦著臉沒說話,低著頭先走到旁邊簡單洗漱一番,隨后才到桌邊坐下。

  剛一坐下就狗腿子的伸手從桌上瓷白湯碗里,給他哥盛了一碗青菜粥,把寒翅的活兒都搶了。

  “您就別念叨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保證,往后就算喝酒了也不在外面住,來來,哥你餓了吧?快吃。”

  賀蘭鴉臉上并不見怒火,看著賀絳如此殷勤的模樣只覺得無奈。

  他垂著眼視線看著碗,不動聲色的問:“你昨晚當真是去找梅淮安的?”

  “......”

  怎么還問!

  賀絳捏勺子的手指猛的一僵,強行定神回話:“是啊,我就是去找梅淮安的,不是那什么,滑翔傘么.....”

  語氣里都透著心虛,賀蘭鴉一眼就能看出來胞弟在撒謊!

  他嗓音平靜的又問:“找他干什么?滑翔傘深夜是做不出來的,重說。”

  “......”

  有梅淮安跟燕涼竹在場的時候,賀絳還能避一避他哥的威壓,但這會兒屬于是避無可避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想不出謊話,最后有些喪氣的把勺子丟回碗里:“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賀蘭鴉抬眼看他,清澈冷冽的眸子黑白分明,就這么盯著賀絳的眼睛看。

  “......”

  壓迫感太強了,如果說謊肯定是編不圓的。

  但賀絳心里也知道,自己深夜去找燕涼竹這事兒絕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他哥知道。

  盡管面上極力穩住表情但心里著急啊,只感覺自己被盯的額頭汗都快下來了。

  指尖在桌下攥緊腿上布料,一點點掐進掌心。

  心說.....

  穩住,一定要穩住。

  想想別的事,別的事....找梅淮安還能有什么別的事.....

  突然!

  賀絳猛地想到了什么,低頭小聲說:“其實我去找梅淮安是有別的事要說,不是為了滑翔傘.....”

  賀蘭鴉沒說話,靜靜等著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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