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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陽光猶如一只巨大的金色紗罩,嚴嚴實實的籠罩在山谷之上。
這是一處地勢酷似彎月的山谷,弧圓在南,凹處在北。
從高空俯視的角度來看,凹處北邊百里開外就是渭北后軍大營。
而此刻南邊弧圓形的山谷上,遠看是一片死寂。
但若身臨其境湊近了看,就能瞧見巨石山坡后面——
密密麻麻臥倒藏身的全是嶺南兵!
放眼望去約有上萬人,而他們身上穿的藍衣銅甲一眼就能瞧出身份來。
巨石后面有幾道人影正蹲身而藏,其中一道銀白色的挺拔身姿正是夏博巒。
他們此刻都沉默著往山谷入口方向看,只待伺機而動!
“將軍,用些吃食吧。”
一旁有副將捧著食物蹲身送到夏博巒手邊,對方看也不看的隨手接下。
夏博巒把餅子遞到嘴邊咬一口,視線依舊盯緊東側山路,問:“到哪兒了?這么慢。”
“呃,將軍,咱們動過手腳的馬車被識破了,小太子索性跟北佛坐了同一輛馬車。”
“......”夏博巒皺眉低罵一聲,很快又說,“只管等著,今天不除掉梅氏余孽勢不回營!”
尖臉副將猶豫著小聲勸:“將軍,既然馬車一計沒有得逞,興許時機已經不順,不如咱們——”
“閉嘴!”
“......”
夏博巒扭頭回身,他今天穿著一身銀甲戰袍,顱頂束著白玉銀紋發冠,一支銀蛟盤云簪斜插在發冠之間,襯得整個人英姿勃發。
畢竟時年也才二十出頭,眉眼間還帶著些許與生俱來的高傲,貴氣非凡。
“此次突襲是瞞著主君私自離營,若不能一舉除掉太子咱們也不必回去了,滅我士氣的話你要是再敢多說半句,本將軍當即砍了你的腦袋祭旗!”
尖臉副將是了解眼前將軍的,這只豹子只能順毛捋,連忙服軟:“是,是末將多話了,一切都聽將軍的。”
畢竟在營里勸了許久都沒能勸住,這會兒已經來了自然多說無益。
夏博巒啃了兩口餅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重了,到底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看了副將一眼,嗓音壓低了些——
“這回是老天助我的好時機,不試試總歸不死心,九儒不必擔憂,沿途卡哨都已經換上咱們的人了,若是形勢不妙大不了無功而返便是,兄長如果怪罪....你們就把罪責都往我身上推,我擔著!”
“將軍吶。”林九儒無奈嘆氣。
他擔憂的不是回去之后沒法兒跟主君交代,他擔憂的是今日之行實在冒險。
林九儒正要再說些什么,那邊已經有小兵悄聲喊人——
“將軍,他們來了!”
“傳我的令,隨時準備動手!”夏博巒把餅子塞嘴里,快速嚼著往山谷入口處望去,“總算是來了。”
最前面騎在馬上的可不就是賀絳那莽夫。
再往后是一輛寶藍色的寬大馬車,被層層侍衛們圍護在中間,
馬車后面還跟著數萬兵將緊隨前進,一眼看不到末端。
山谷里的風仿佛從這群人出現在入口位置時,猛地呼嘯起來!
一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
夏博巒瞇著眼睛靜等片刻,打算按照計劃耐心等馬車進入山谷,再把他們準備好的巨石推下去,緊跟著放火猛攻趁亂刺死太子,得手就撤......
只是——
他精神緊繃著恍惚察覺已經等了許久,那群人怎么還不進來山谷?
“......”
“將軍,那小太子好像跟渭北兵吵起來了,正堵在山谷入口起爭執——”
“什么?”夏博巒心頭莫名一跳,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們在吵什么?再探!”
“是!”
小兵彎著腰快速跑過山谷上方,朝入口處匍匐靠近。
就看底下山谷亂石中間,一道背對著他的黑衣清瘦身影此刻正站在賀絳馬前,雙手攥著韁繩振振有詞。
隨著一陣山風吹過,把‘太子’的嗓音也傳了過來——
“你們渭北是真心待我?整日給我吃什么用什么都暫且不說,連馬車都得撿那破爛貨的叫我坐,實難忍受!”
“都說你們渭北有錢有勢,不成想卻如此窮酸!你們佛君也是個鐵石心腸的,奔著就把本君往遼東送!”
“賀大將軍快閉嘴吧!過江怎么不是撿回一條命?那裴不知就是個瘋子!”
“別跟我說這種話,什么尊敬全是嘴上功夫,單說早飯叫本君吃的什么?”
“——小菜咸了!”
“....昭告天下人說你們渭北苛待儲君,今天不給個說法我決不再回天水關!”
“別拽我,你還敢對本君不敬?”
“......”
這些內容很快就傳到夏博巒耳朵里了,他聽的直皺眉。
心說——
那太子是瘋了不成,敢在北佛面前這樣放肆,一個階下囚還挑剔起吃喝來了。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再這么鬧下去什么時候才能進山谷!
尖臉副將趁勢又勸:“將軍,看來今日興許——”
“閉嘴,耐心等著。”夏博巒說,眉眼間快速閃過一抹不安,此刻他寬慰副將也是寬慰自己,“只要他們還未察覺埋伏,那咱們就還能有得手的機會。”
“將軍三思啊,我們此行只有八千人馬,可底下北佛隨行有兩萬之多,此處地勢還靠近渭北大營,一旦開戰他們若有援兵趕來......”
“八千足夠了,待會兒不必跟渭北兵將糾纏,速戰速決!”
夏博巒跟副將林九儒說完,轉頭看向身后藏匿著的兵將們。
“誰能一舉誅殺梅氏余孽,本將軍賞金千兩。”他咬了咬牙,“——不,萬兩!”
事已至此,他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周圍原本有些軍心不穩的嶺南兵們,此刻聽見賞金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
......
燕涼竹雙手攥著韁繩大聲斥責著,但賀絳此刻面色沉沉根本沒聽他在說什么。
賀絳的注意力都在副官蔣名義身上,對方正在跟他低語。
“將軍,南邊三道哨關有些不對,哨樓上的兵將們或坐或站,根本沒有當值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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