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穿成亡國太子我直接投入敵軍懷抱 > 第169章 他迷途知返我便不計前嫌
  ——

  午后的草原竟然聽不到風聲了,周遭一片安靜。

  陽光落進高臺下的屠戮刑場,讓那些猩紅血液泛出銀光。

  紅衫少年單膝跪在地上,有粘稠的血順著刀柄溢出掌心,緩緩在手腕蜿蜒匯聚。

  一滴一滴的往下墜。

  金靴腳邊已經積出一汪小血坑,入眼是刺目的紅。

  賀絳僵直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冷凝復又沸騰,片刻后再次冷凝,反反復復。

  能叫他如此煎熬,皆因那個雙手染血正握著柳葉細刀的人。

  梅淮安此刻的神情看起來十分專注,低垂著眼。

  膝蓋點地跪的時間有些久,腿上肌肉都隱隱發麻。

  但他感受不到這些,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掌中刀尖。

  矜貴漂亮的臉龐微蹙著眉,額頭不斷有汗珠泌出來。

  燕涼竹就蹲跪在他身側,顫顫巍巍用帕子把他額上的汗擦掉,不讓汗水落進眼眶里。

  他們兩人身側——

  倒著三個被剖開后背的蒙面姑娘。

  就在不久之前還活生生會喊疼,此刻就像被放了血的雞一樣,俯趴在地上只剩殘軀不時抽搐幾下。

  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梅淮安在心里說。

  他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手抖,聽從身側這個姓宋的醫師教導。

  捏著細刀,在活人后背作畫。

  可這種殘忍陰毒的人皮鼓畫,并不是能瞬間學會的事情。

  勾勒到最后一片花瓣時——刀尖還是偏了半分!

  梅淮安呼吸輕顫,閉上眼暗暗咬緊牙關。

  就聽身側一直盯著他的醫師,輕聲念出三個字。

  “又壞了。”

  “......”

  壞了。

  就是不中用了。

  旁邊有遼兵動身把這第四個女人拽開兩步,剛刨過前面三人的長刀再次揮下!

  “啊——”

  凄厲的女嗓響起后,第四個即將變成尸體的...就倒在梅淮安腳邊。

  這應當是個漂亮的姑娘,他在心底念叨。

  后背器官暴露在空氣里的時候,細白赤足弓起蹬了幾下地面,腳趾甲上還染著艷紅的蔻丹粉。

  不過沒有她的血紅。

  “...哥哥。”

  燕涼竹顫抖的喊,雙膝已經軟的蹲不住了。

  梅淮安沒叫他跪下去,畢竟此刻兩人腳下都是血汪。

  他快速站起身的同時用右手穿過燕涼竹臂彎,將人一把撈起帶著往后退了兩步。

  這才抬頭朝高臺上的人看去,說話時腮幫發酸。

  “淮安學不好,浪費了王君的皮料。”

  高臺上。

  裴不知被侍女剝葡萄喂著,初夏的綠葡萄十分清甜,汁水染的唇瓣都亮了幾分。

  他眸色含笑的舔了舔唇,望著那邊指尖還在滴血的小太子。

  “區區幾個而已,下一個吧。”

  “王君如此康概不惜,淮安必定不負所望。”

  梅淮安穩聲回話,指尖攥著刀柄緊了緊。

  隨即就抬步轉身,沒有絲毫猶豫的提刀走向下一個。

  “王君。”賀絳轉身往身側看,觸及對方的視線后強行緩了語氣,“不要再...繼續了吧。”

  裴不知疑惑道:“怎么了?”

  “賀九今日舟車勞頓腹中空空,還請王君體諒,不如明日再......”

  賀絳試探著說。

  這是他看見自己被裴不知禮待后,唯一能想出來的說辭。

  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為自己這句話,就終止這場人皮雕花的教學。

  他只知道自己如坐針氈!

  “原來如此。”裴不知拍了拍扶手,“是我思慮不周,竟讓小九餓肚子了。”

  后半句的語氣十分寵溺,就還像是鄰家哥哥對待小弟一般。

  賀絳轉頭望向底下那抹紅衫身影,試探著勸阻。

  “想必這小太子從來都沒作過皮畫,咱們何必在這里看他粗手笨腳,不如...今日就算了吧。”

  裴不知神色微動:“你似乎不怎么喜歡太子?”

  “兄長當年無辜受害,如今整個渭北瞧見梅氏的人都恨之入骨,我豈能不恨?”

  賀絳像背書一樣,把他哥教的話一句句背出來。

  想起出發之前在長安殿書房里......

  ——你在裴不知面前罵梅氏罵的越狠,他就越會寬恕淮安幾分,你若處處維護...淮安就一定活不成。

  ——此次遼東一行,淮安為盾你為矛,你手中的矛必須要狠狠刺向他,才能叫裴不知變成一個閑角兒,切記,絕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對太子的珍視。

  ——你要實在不明白該怎么做,就想想梅氏太子剛來渭北的時候你是怎么罵的,只需在裴不知面前重演一遍,淮安的命就保住了。

  ——阿九,此行你才是最重要的一環,淮安舍命一搏能不能賭贏...全在你身上,你要謹記我的話,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阿九,我把淮安的命押給你了。

  此刻的高臺上,賀絳收斂心神攥了攥衣擺。

  “生平最憎恨的就是梅氏,我對這個太子當真多看一眼...都嫌煩!”

  “......”

  這話里對小太子的厭惡沒有絲毫遮掩,讓裴不知頓覺愉悅!

  想到這些年他給那人傳的信,那人永遠都是自視清高不屑他的話。

  如今到底是瞧見了?

  他才是對的,他才是對的!

  多年的委屈仿佛終于找到宣泄口,裴不知沒法兒不高興。

  他神色有些癲狂,猛地站起身一甩長袖,黑綢薄衫在身側揚起又翩然落下。

  “我就知道自己絕不會錯!是他這些年吃齋念佛把骨頭都念軟了,好在如今稍有改進...你說!”

  裴不知突然轉頭,詭艷狡笑的朝賀絳發問——

  “你說蘭鴉如今找我來,這叫什么?”

  “......”

  這人是個瘋子嗎,一驚一乍的。

  賀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就只愣愣的跟著站起身。

  顯然裴不知也沒打算聽他回答,興高采烈的又一揮袖,語氣傲然。

  “這就叫迷途知返!”

  “很好,他迷途知返我便不計前嫌!”

  “...是。”

  賀絳剛要點頭手腕就是一緊,嚇得險些蹦起來,一抬頭就瞧見裴不知抓了他的手腕。

  此刻,高臺底下。

  梅淮安握著的刀尖兒就抵在一個女人后背上,遲遲沒有下刀。

  他豎著耳朵聽高臺那邊的動靜,等著看有沒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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