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這么生氣其實一部分是因為沐行之的關系,不過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經歷。

  早年間她自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的孩子被拋棄的理由千奇百怪,當然也有特別奇葩的。

  但是很多時候至少雖然從情感上不能理解,不過至少能夠從理智上面明白,這個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私的那一面,有的時候即便是身為父母,也有可能把自己放在孩子面前,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無私地愛著他的孩子。

  不過蘇青鸞從小就認為,“因為有了血緣關系,因為可以養老送終”而喜愛、撫養孩子也算是一種“條件”,直到她遇到了自己的養父母,也就是師傅師娘。

  雖然從功利角度來說,他們也是為了年紀大了有精神寄托,但是他們給予她的愛不是假的,也正是因為自己的師傅師娘,蘇青鸞才不至于變得那么偏激,而生病之后得到了的眾多幫助,也更讓她明白,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閃光的一面。

  再回頭看那些拋棄孩子的父母,雖然還是不理解,不過在醫院的兒童病房看到了很多孩子生病焦慮痛苦的父母,她的心里也稍微釋然了一些。

  但是沐行之那個皇帝渣爹實在是太離譜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沐行之能力出眾是客觀存在的,這樣一個孩子,哪怕單純是從利益角度出發,也不應該被那樣殘忍地暗算,何況民間流出的說法是,皇帝害怕這個孩子和自己八字相沖。

  最開始蘇青鸞是當樂子來聽的,但是最近幾年隨著老皇帝身體愈發每況愈下,召集那些“大師”“半仙”做的事情愈發離譜。

  這些離譜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利用自己的全選征集童男童女去給他“做藥引”——當然蘇青鸞可不相信,做藥引是什么輕松的差事;在民間苛捐雜稅已經十分嚴重的情況下,還要橫征暴斂,給大師們修葺宏偉的寺廟道觀,甚至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通天塔”,聽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經的玩意;更加離譜的是,經常用“相克”之類的離譜原因罷免官員……

  什么?為什么她一個小老百姓會知道這些?那當然是人家皇帝陛下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問題,就是這么大張旗鼓的說的呀!

  其實蘇青鸞十分懷疑,皇帝離譜到這個程度,為什么還沒有爆發大型的農民起義。不過她回想起來之前月食的時候全村的人都瑟瑟發抖如臨大敵的樣子,也知道估計對于相當一部分人來說,“天子受命于天”這樣的思想鋼印,還是牢牢固定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雖然不知道沐行之那邊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只要蘇青鸞知道這老皇帝活不了多久,她就覺得很暢快——畢竟下個君主是什么德行姑且不論,目前皇位上這個可是相當不靠譜,滾下去完蛋是最好的。

  這么一想,她演起來“病患家屬”的人設都更加有興致了呢。

  幾天之后,青州城里面漸漸流傳著另外一樣消息:七皇子蕭桓身體孱弱,禁不住暑氣,但是有心念父皇貴體,因此自行想要去青州附近的寺廟為父皇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期間茹素抄經,決不懈怠。

  蘇青鸞明白這里面的潛臺詞:恐怕這一段時間之內,自己這一行人就要在都城京州那邊安置好,而與此同時,在七皇子蕭桓動身進京之日,基本上就是沐行之“離奇失蹤”之時了。

  而這時候沐行之能夠傳出“七皇子為皇帝祈福”的消息,大概也是說明一行人快要繼續趕路了——畢竟“清修祈福”的前提是,“靜心”。

  既然要靜心,每日自然不可有太多俗務叨擾,那么在隔絕了大部分外人之后,蘇青鸞相信,沐行之絕對能夠憑著自己的本事金蟬脫殼。

  果不其然,在“七皇子去祈福”之后的第三天,沐行之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房間里面,代替了擺放成為人型的棉被和靠枕,還讓掀開被子的蘇青鸞嚇了一跳。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蘇青鸞見鬼一樣的表情,“一清早來個大變活人,你是生怕我嚇不出心臟脫落嗎?”

  “心臟脫落是何疾病?”蘇青鸞含笑挑眉。

  “……”蘇青鸞頓了頓,沒好氣道,“只是一種比喻啦,就是覺得心臟要被你嚇掉了!”

  更何況昨天因為外面走水,蘇青鸞十分擔心沐行之這邊的事情穿幫,一整夜基本上提心吊膽沒有入睡,現在不用偽裝就是一臉憔悴。

  好在后來外面的火勢不大,只是蘇青鸞一早晨買早飯的時候去打聽了一圈兒,有人使用火折子照亮的時候不小心引燃了草席子。

  好在因為附近就有儲水的水缸,火很快就被撲滅了,不過只是讓蘇青鸞白白擔心一場而已。

  沐行之回來之后,蘇青鸞的“夫君”自然可以康復了。于是沐行之坐著輪椅出房間的時候,碰到的掌柜或者跑堂小二都無不羨慕道:“這位郎君雖然身體欠安,但是尊夫人天天衣不解帶身旁照料,實在是羨煞旁人。”

  每當聽到類似的話,沐行之就盈著淺淺的溫柔的笑意,拉過蘇青鸞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道:“我自然知曉,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然后就是周圍人善意的哄笑。

  蘇青鸞雖然理智上知道對方只是在演戲,但是被那溫涼的指尖牽起來握在手心,并且當著那么多的人用特別溫柔的聲線緩緩說著“娶妻如此,夫復何求”,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臉。

  蘇青鸞你要冷靜!她在心中拼命為自己拉響警報:人家只是在工作!工作!是維持人設!人家之所以這么含情脈脈看著你,是因為人家業務熟練度高!沒準他已經這樣看過多少姑娘了!

  隨即另一個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心情抬頭:如果這幾年,沐行之真的對于身邊的什么人這樣說話過,那些小娘子還會只是“花癡”么?真的不會當場以身相許么?

  之前那個聲音不客氣地給第二個聲音一個大逼斗:你傻呀!別人沒有你這種利用價值啊!你們是合作關系,只是各取所需,不要被這個笑容沖昏頭腦!

  偏偏這時候,沐行之雖然大概率不知道她內心的瘋狂彈幕刷屏,但卻在一旁添亂,用那種十分溫柔款款的聲音問道:“青鸞面色不好,是不是太過勞累,要不要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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