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青鸞的話,謝德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其實也暗中派人監視著蘇家一家人,確定這一家人最近一段時間到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這樂豐鎮。

  都城遠在千里之外,她到底是如何知道果子醬的具體價格呢?

  蘇青鸞知道這件事純屬偶然——一切還是要從她之前去了鴻福樓說起。

  那時候她為了等待面團醒發,便上樓寫“銀絲面”的制作方法。

  可是就算是步驟寫得再怎么詳細,也不過是一張菜譜的時間。不過一刻鐘左右,蘇青鸞就把能想到的每一個步驟和注意事項全都寫下來了。

  無所事事之余,蘇青鸞開始同梁掌柜在樓上雅間拉家常,主要是這一段時間雙方的經歷以及對之前“天狗食月”的見聞。

  蘇青鸞在梁掌柜面前遠不如沐行之面前“出言無忌”,所以只含含糊糊,倒是梁掌柜說他為了趕走天狗摔了一下,還被大大的將軍肚彈了起來,讓蘇青鸞捧腹大笑。

  之后,他神秘兮兮說著到處行商的友人從都城帶來了珍稀美味,據說叫價到了二十金一小罐的程度,而每種口味集齊則更可謂價值連城。

  梁掌柜還表示,這吃食入口之后,他覺得所有的甜點都有些滋味寡淡了。

  于是在蘇青鸞滿目期待的表情之下,梁掌柜拿出了——讓蘇青鸞十分熟悉的鏤空木盒子。

  蘇青鸞當時心中就浮現出不太妙的預感,不過總能說服自己,這種設計也不是有什么專利,而且也不復雜,沒準這么多設計者,總能有點兒撞思路……

  然后蘇青鸞感覺下一瞬間,自己就被啪啪打臉,因為她發現那木盒子里面的瓷瓶竟然也該死的十分眼熟!

  偏偏這個時候,梁掌柜還在哪壺不開提哪壺,用十分欽佩的語氣夸贊這種“盲盒”似的外包裝設計多么有巧思,每個系列拼出來是更完整的一幅大圖什么的……

  蘇青鸞聽到那讓人汗顏的溢美之詞,恨不得立刻活動雙腳扣出一套江南園林,還是附帶小橋流水那種。

  所以原本打算同梁掌柜說明這果子醬的真正來歷,但是看到這個架勢,蘇青鸞把到了嘴邊的話默默咽了回去,不然可能會更加尷尬。

  其實蘇青鸞對于自己的果子醬能夠受到歡迎還是很有把握的,也明白按照都城那幫子富貴閑人的性子,為了自己心頭好的一口吃食,甚至會不惜一擲千金。

  但是一罐子二十金什么的也實在太離譜了。果然有錢人是真的有錢。

  蘇青鸞再想想自己“每罐一金”的固定抽成,簡直覺得資本家都要贊嘆一聲自己厚道。

  當然,她也明白,“二十金”只不過是現階段供小于求的時候,大家的新鮮感還在,于是價格虛高,這種情況不可能也不應該一直維持。

  可是即便如此,蘇青鸞也不會放任謝府的人把自己當傻子。

  所以在對方想要和她耍心眼兒談判的時候,她直接亮出了“我知道你們吞了大頭的利潤”這樣的底牌,直接把整個談判桌給掀了。

  原本謝德順還想要玩兒一玩兒太極,把蘇青鸞給唬住讓她不要再加價,現在蘇青鸞直接把自己這邊的底牌都亮出來了,再玩彎彎繞就沒有意思了。

  于是謝管事也收起了那過分殷勤慈祥如彌勒一般的笑容,小眼睛閃著算計的光芒:“可是蘇娘子,當初我們說好了,抽成的價格一旦定好,便不可以更改。”

  蘇青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當初我也說了,蘇記可以讓謝府作為我唯一合法售賣蘇記果子醬的渠道,但不包括故意買空大半存貨,用少量存貨搞饑餓營銷。”

  即便是搞饑餓營銷,售賣一百套果子醬和把六成以上的果子醬囤起來打算來個“奇貨可居”那可并不能相提并論——畢竟饑餓營銷說白了是“吊胃口”,而惡意囤貨就是為了炒高商品價格了。

  其實這句話蘇青鸞并沒有切實依據,而是她的推測。不過梁掌柜話里話外,這果子醬十分緊俏一罐子難得,就讓蘇青鸞起了疑心。

  這又不是信息大爆炸的網絡時代,再好的東西真正發酵起來口碑也需要一段時間。而蘇青鸞之前給謝府的“試賣品”根本達不到讓整個都城的富貴人都“出手瘋搶”的程度。

  除非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背后推波助瀾。

  再次被揭了老底,謝管家的臉面有些掛不住。蘇青鸞不解地問道:“按說即便不這般在背后運作,這果子醬利潤也不少,謝管家身為高門總管,總不至于如此目光短淺——這般惡意炒作價格,一旦被人覺察,無論是蘇記甚至謝府,信譽都要被重創。”

  這么想著,蘇青鸞倒是有一些后悔同謝府合作了——這般急功近利的架勢,好像是那種餓到了極致的人,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能吃掉的東西一般。

  等等……蘇青鸞心中一動:這個比喻,讓她覺察到有什么東西不對勁,但是沒等她想明白,謝德順的話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娘子您有所不知,”見糊弄不成,謝德順臉上一垮,露出了愁眉不展的表情,把兩旁伺候的丫鬟小廝打發出去,才好像泄露什么機密一般壓低聲音湊到蘇青鸞近旁,“其實我只是一個管事的,真正拿主意的還不是謝府的主子們么?”

  蘇青鸞心中絲毫沒有任何波瀾的冷眼看著對方演戲,面上卻仿佛十分好奇:“怎么,難道這般急不可耐惡意炒作價格的事情不是謝管事你的授意?”

  “怎么可能呢?”謝德順一臉被冤枉的表情,“從頭到尾,這差事不過是一樁辦好了應該,辦差了受罰的事兒罷了!您是和整個謝府做生意,難道有了入項會單獨收到我這個小管事的口袋里么?還不是都到了主家那里去!”

  “只是……”那原本笑瞇瞇的彌勒臉變成了大苦瓜,“主人有命,我這個當下人的哪敢說個不字?自從上次得知這降溫以后有半年都不能生產新的果子醬,我家主人對蘇娘子家能否一直經營下去便是十分擔憂呢!”

  “哦?”

  “可是在下還是對蘇娘子的手藝十分有信心,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啊!主家著急每月按時要利潤,我也不能原地變出來,只能……出此下策……”說完一副內疚的樣子,好像迫不得已。

  蘇青鸞看明白了:感情這是坑蒙拐騙發現不管用,打算打感情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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