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自然不是耳背，她是在冒壞水兒呢。原本蘇青鸞一直沒有找到適當的“回擊”沐行之那幾碗“黃連”的機會，不過聽到小販這么一說，她心中一動：真是瞌睡了就有枕頭遞過來啊！
這不就是現成的機會么？
蘇青鸞心里面打著小算盤，但是手里面和面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
灌湯包因為在加熱過程之中會滲出大量湯汁，不能如同普通包子那樣發面，否則湯汁滲透到面皮外面，會讓面皮軟榻，失去蓬松的口感。
而灌湯包的面皮則是略透明而又有嚼勁，最重要的是，不會讓湯汁滲透出來。
這種面皮需要一半冷水和面，一半熱水和面，而且面團中還要加入少許鹽巴以及砂糖。
當然，這時候加入鹽巴和砂糖并非為了調味，而是為了增加面皮的柔韌性以及有助于醒發面團。
因為不需要做成發面面團，醒發的過程不需要太久。即便現在天氣較為涼爽，在蒸鍋里面靠著溫水的蒸氣醒發兩刻鐘也就夠了。
蘇青鸞趁著這個醒發面團的空檔，把昨天買來的五花肉切成小肉丁，又剁成肉餡兒，加入各種調味料以及荸薺丁增加口感。
今天的肉餡在攪打上勁兒的時候，蘇青鸞并沒有放入太多的水，反而用了一部分昨天的肉凍放入溫水中化開，直接打入肉餡兒。
至于剩下的肉凍，蘇青鸞發現雖然比起今天早晨稍微有所軟化，不過好在只是表面有少許融化的痕跡，絕大多數的湯凍還是呈現固體的狀態。
但是這也就表明，眼前的湯凍不能再經受一絲一毫的加熱，不然會融化得更快更嚴重。
為了保證湯凍在入鍋之前是完整的固體，蘇青鸞不得不在包湯包的過程中，不停地把自己的雙手放在一只裝入井水的大甕外面，靠著井水的低溫讓手指尖的溫度不要太高。
等到今天大部分的湯包都制作完畢，蘇青鸞感覺自己的手指尖已經冷得有些發麻了。
好在成果可喜，湯包出鍋以后個個晶瑩剔透，從屜布上面小心翼翼拿下來之后，隔著面皮就能看到里面隱約的湯汁晃晃蕩蕩。
不過為了防止面皮被過多的破壞，蘇青鸞干脆把籠屜整個都端上桌了，這樣不僅能夠保證湯包能夠更長時間保持溫度，更能夠讓大家自己一步到位把湯包拎出來，不必折騰第二遍。
今天的青菜比較簡單，都是“中式沙拉”——各種野菜蘸大醬。
不過肉食實在是豐盛。
除卻湯包中肉質鮮嫩彈牙的豬肉餡兒之外，蘇青鸞把昨天的雞肉塊和豬肉皮都在煎鍋上面微微炙烤一下，撒入燒烤法寶之鹽巴、茱萸和孜然。
原本通過和香料的炒制以及連同腌咸肉一起熬煮之后，豬肉皮和雞肉塊都已經是完全酥軟入味的狀態，經過了一晚上的風干，表面呈現出一種脆韌的口感。
這樣蒸發了表面水分，微微風干的肉塊經過炙烤，變成了一種更為彈牙的口感，輔佐以調味料激發香味，就成為外表彈牙有嚼勁，而內里依舊鮮嫩多汁的美味食物。
當蘇青鸞把炙烤過的豬肉皮和雞肉塊端上來的時候，蘇玄鶴和蘇雪雁正對著桌子上那一小碗芥末醬嘀嘀咕咕。
“阿娘，這個是什么啊？”小丫頭抬頭看向楊氏。
“這叫芥末醬。”楊氏笑瞇瞇地摸著小女兒的花苞頭解釋道。
“芥末醬？芥末是什么啊？”
“應該是芥菜疙瘩做的吧。”蘇玄鶴煞有介事地說。
這倒是把楊氏問住了。她其實知道，芥菜疙瘩和芥末是有關系的，但是至于什么關系，她卻沒有仔細關注過，于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不過蘇青鸞倒是恰巧知道，于是說道：“這是芥菜籽發酵成的，芥菜也是芥菜籽長出來的。”
原本想著這么一句話總算是解釋清楚了，然而小孩子的問題總是層出不窮的，蘇雪雁眨眨眼睛：“阿姐，什么是發酵啊？”
蘇青鸞突然想到一句話：如果微生物的作用對人體有利，就叫做發酵；如果有害，就叫做腐敗。
不過如果這么回答，估計又要被追問什么是微生物了，那樣回答的范疇就絕對會超過這個時代所理解的范圍……
于是蘇青鸞只能開始裝傻。
不過好在，兩個小家伙很快就被芥末醬的特殊氣味吸引過去。
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聞到芥末醬的辛辣味道，兩人好奇地湊近了十斤聞了聞。蘇玄鶴被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而蘇雪雁更夸張，直接被辣哭了。
雖然對不起弟弟和妹妹，但是蘇青鸞看到這一幕想到的居然是：小販果然沒有騙人，這黃芥末醬，簡直效果拔群！
芥末和陳醋的調配，能夠巧妙地中和灌湯包和炙烤豬皮雞肉的膩口，而且能夠激發肉香。
最開始兩個小家伙因為方才的“慘痛教訓”，不肯加芥末醬。蘇青鸞用陳醋中和了那種嗆鼻子的辛辣味道，又沾了這醬汁讓兩人試了試，并且保證“不好吃就放在那兒我來替你們吃”，這兩人才小心翼翼地嘗試。
然后就真香了。
今天的灌湯包實在是太過美味多汁，到了即便兩個小家伙都被燙了好幾次，嘴唇通紅小嘴兒油亮，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最后兩個人由于吃得太多，只能癱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等到稍微能夠活動就被楊氏勒令在院子中走來走去消食。
不過蘇青鸞覺得，也難怪弟弟妹妹這么喜歡吃這灌湯包，今天的面皮醒發得恰到好處，十分彈牙勁道，而肉湯的味道也是咸鮮細膩，她十分難以。
不過現在蘇青鸞的注意力并不在灌湯包那邊——從湯凍完成的那一瞬間，蘇青鸞已經知道自己的灌湯包注定會受到歡迎。
她現在正在研究，面前這一碗芥末醬，如何能夠成為幫助她“反擊”的武器。
芥末醬之所以具有強烈的揮發性氣味，是因為里面有芥子酶，而即便蘇青鸞不太清楚這種東西的具體理化性質，也能通過初中程度的理化知識得知：無論是生物酶或者揮發性物質，加熱之后都會揮發或者分解。
所以她要如何在不加熱的前提之下，制作出一款芥末醬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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