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青鸞在豬肉條上面壓上石塊之后,她每天早晨醒來和下午回家,都要翻動一遍豬肉條,讓鹽巴沾得更加均勻,殺出的水分更加徹底。

  而另一邊,自從“鳥槍換炮”更換了更順手的菜刀,柳蕓娘對于下水的處理水平和速度立刻提高了上來,慢慢就有超過之前蘇家一天處理下水總量的趨勢。

  而且考慮到蕓娘切下水這樣葷腥的刀法還不熟練,速度有著很大的進步空間,蘇青鸞覺得自家的下水攤“出貨量”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現在有了蕓娘幫忙,蘇家這邊哪怕少處理一些下水,也能抵得過之前攤子上的下水供應量,甚至還有富余。

  也因此,蘇家這邊不需要如同往日一般每天起早貪黑,總算稍微松了一口氣。

  考慮到柳家那邊每日都緊巴巴的,蘇青鸞給柳蕓娘的工錢都是日結的,而且若是差不多,都給湊整。

  柳蕓娘自然也知道蘇青鸞這樣在點滴之間的照顧,她知道自己暫時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感謝,只把這照顧的心意默默記在心底,更加努力地工作。

  不過柳蕓娘畢竟是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又要工作,又要照顧臥病的阿爹,到底有些累了。雖然因為年紀輕底子好,沒生什么病,但是臉上顯而易見沒有之前那么有精神。

  柳生看在眼里,心里又內疚,又著急。

  他知道,自己只有快點好起來,才能重新接過落在女兒和妻子身上的擔子。可是這癱瘓不知道猴年馬月能治好,那回春堂的診金又如流水一般嘩啦啦從指尖溜走,對于他們這個小家來說實在有些艱難。

  這樣看著女兒忙前忙后,妻子也是早出晚歸,柳生咬了咬牙,下了一個決定。

  這天,蘇青鸞在集市上四處逛,看看有什么新的香料的時候,看到了柳蕓娘修長的背影。

  蘇青鸞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看到她正在買一把菜刀——不是鍛鐵菜刀,而是銅菜刀。

  當然,青銅菜刀要比鐵刀便宜好幾倍,不過質量就沒那么好了。

  “蕓娘?”蘇青鸞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手上的物件,“你來買菜刀么?”

  “少東家!”柳蕓娘轉身見是蘇青鸞,連忙屈膝行禮。

  蘇青鸞可不習慣被拜來拜去,有尊長的時候那是沒辦法,現下這種私人場合,她是能避免就避免。

  隨意地擺擺手,蘇青鸞笑道:“都是平頭百姓,又是同齡人,還行什么禮呢?”

  柳蕓娘搖頭:“我現在沒什么能回報少東家一家的好心,只能每一次都好好行禮,每一天都好好干活了!”

  蘇青鸞倒是不反對柳蕓娘好好干活:“你說得對,好好干活才能賺出個好生活。說起來……”她低頭看看柳蕓娘手中的青銅菜刀,“我之前給你那把刀壞了?”

  不應該啊,那鐵匠鋪的刀具質量在這遠近都是有口皆碑啊。

  蕓娘聞言,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少東家給的那把刀十分鋒利,怎會壞呢?”

  “那你這是……?”

  “哦,這個啊。”柳蕓娘笑得靦腆,“我家切菜用的刀銹得厲害,所以來買一把新的刀。”

  想到這里,柳蕓娘心中又是浮現一絲感嘆: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結實了蘇青鸞,又自告奮勇來幫忙,她家也不會多出許多收入,可以又富余的買新菜刀的錢了。

  實則開始幫忙處理下水以來,雖然才過了半個月,但是柳蕓娘從蘇青鸞那里得到的工錢都快有一吊錢了,這甚至比許多做苦力的幫工做一個月還多。

  也正因為報酬相對而言非常優厚,東家人又厚道,柳家一家都對蘇家人十分感激。

  蘇青鸞不知道柳蕓娘心中的百轉千回,只看著那把青銅刀有一點點囧:“雖然我說那把鍛鐵刀是干活用的,但是你們平素做飯的時候也可以用啊!”

  “那怎么成?”柳蕓娘一臉認真,“那鐵刀本就是從少東家這里借的,若不小心用它,萬一壞了可如何是好?”

  蘇青鸞有些哭笑不得,本想說“壞了大不了就換一個”,但是看對方那么認真的表情,到底把這句話咽回去了。

  因為她估計若是那刀真的壞了,眼前這丫頭可能還會想破腦袋琢磨著原價賠償呢。

  買了菜刀,因家中還有臥病在床的父親,蘇青鸞知道柳蕓娘著急回去,就不再拉著她說話,兩人互相道別,柳蕓娘便離開了。

  回到那逼仄的窄巷子中,柳蕓娘揚聲道:“阿爹我回來啦……阿爹?!”

  柳蕓娘進門一看,原本整日躺在床上的柳生,這時候竟然自己坐了起來!

  原本柳生自從受傷癱瘓,除卻三餐和解決大小生理問題,都是了無生趣地躺在那里。

  但是每天都看到妻子和女兒為了自己忙里忙外,時間長了,柳生慢慢也生出了想要康復的心。于是今天他第一次試著在沒有女兒幫助的時候,靠自己的上臂試圖坐起來。

  畢竟是幾個月都臥病在床,柳生的力氣同生病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更何況他下半身沒什么知覺,自然也就沒辦法借力,所以起身更加辛苦艱難。

  但是他還是不想就這么一直躺下去了,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自己坐了起來。而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竟然讓他額角背后都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柳蕓娘一進屋就看到這幅場景。

  “阿爹,您渴了么?”

  柳生搖搖頭,沖女兒笑道:“你看,阿爹還不是全都廢了,還能自己坐起來。”

  柳蕓娘愣了愣,濕潤了眼眶。

  這邊蘇青鸞回到家,再次來到灶房。

  蘇雪雁吧嗒吧嗒跟過來好奇道:“阿姐,這肉條已經在石頭下面壓了好幾天了,什么時候可以拿出來啊?”

  蘇青鸞低頭刮了一下小妹的鼻子尖:“咱們今天就可以拿出來啦!”

  說著,把沾滿鹽巴的豬肉條拎了起來。

  此時的豬肉條已經變成了比鮮紅更深的暗紅色,而且由于大量吸收了鹽分,比最開始還要重一些,蘇青鸞一個人已經不太能搬得動那盆了,于是讓楊氏幫忙一起端出來,先用火燒錐子,又擦去表面上的黑炭。

  最后在豬肉條的一端開口,穿過棉線,掛在灶房角落陰涼透風的地方,這腌肉總算是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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