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和路空山還在為明日送什么禮而發愁,特地搜羅了一堆好東西擺出來,想著實在不行讓顧瑀一起都帶過去得了。
可次日顧瑀出門的時候,卻只是拎了一小包山里采摘下來的巖茶,還有就是自己寫的一幅字。
陳先生發現他沒把東西帶上的時候哎呦叫了一嗓子,著急地拍著大腿說:“完了!”
“顧瑀這是走得太著急禮忘了!宴周你快出去把人追回來,快去……”
蘇錦摁住拔腿就想沖的宴周,慢悠悠地說:“陳老,他啥都沒忘,該帶的都帶上了。”
“可是這……”
“您安心吃飯就是。”
蘇錦笑瞇瞇地把飯碗擺在他的眼前,笑著說:“顧明那樣的大人物行事之前必先查細節,顧瑀是什么家底子什么出身,甚至這人這些年都做過什么混賬事兒,顧明心里肯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兒,誰都知道顧瑀出身貧寒沒有家底,何苦讓他拿了您的寶貝去做臉面?再說了,就算是把咱們能拿得出手的寶貝全都擺在顧明的面前,人家長在金玉窩窩里的爺也不一定稀得多看上一眼,沒必要。”
心急的陳先生聽到蘇錦這話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旁的路空山大致猜到了顧瑀的意思后卻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說的我們何嘗不知道?可這不是機會難得嗎?萬一……”
“路老。”
蘇錦好笑地往他手里塞了一雙筷子,笑道:“登天梯不好找,可想攀著登天梯往上爬,那也是有代價的,這世上哪兒會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兒?”
“顧瑀掙脫了泥潭走到這一步托的是您二老的偏愛,能免去奔波勞苦可安心受師長教導已是天大的幸運,有這份兒福氣夠使了,不指望更多的便宜可占。”
“您二位就安心吃飯,顧瑀這么大的人了,他心里有數,不至于勞動大家伙兒都跟著操心。”
蘇錦的話說得簡潔明了,既說出了顧瑀的心思,也揣摩透了路空山和陳先生的顧慮。
二老對視一眼默默片刻,無奈之下只能是搖頭輕嘆。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怎么都是好的。”
就算是沒有顧明,顧瑀自己也是能行的。
無非就是再多些耐心罷了。
蘇錦勸著兩位老先生心事重重地吃過飯,把該收拾的地方都收拾利索了,就扭頭跟幫忙的宴周說:“我有事兒要出去一趟,你和青竹可有需要我一起買回來的東西?”
宴周性子簡單得很,吃飽了就萬事足。
聽到蘇錦這話連忙搖頭,打著飽嗝說:“不用不用,嫂子你出門是要買東西嗎?要不我跟著你去幫忙拎著?”
蘇錦是想去看看周夫人給自己的謝禮到底是不是真的像楊老板說的那般難得,事情沒敲定之下不想聲張,含混道:“不用,我就是出去逛逛。”
“那你和青竹在這里照看著,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擦去手上的水漬出了門,蘇錦按著楊老板昨日跟自己說的方向朝著最熱鬧的街市走了過去。
銅鑼巷。
這里是縣城里規模最大也是人流最多的街市,足以容納四匹馬并肩而行的寬闊街面,街道的兩邊坐落滿了大大小小的鋪子,邊角之處更是星羅棋布地散下了很多零零散散的小攤。
光是從街頭走入,迎面就可感受到此處彌散開的濃烈煙火氣,耳邊不斷響起的也是熱絡不斷的攬客聲。
楊老板的確是沒為了圓周夫人的面子特意夸大。
周夫人給的這個鋪面,確實是難得的好地段。
此處街市最中央的位置,占地寬廣,哪怕是還沒打開門看到里頭的具體構造,可光是看著這并排而列的三扇大氣的門臉,就能猜到里頭肯定也寬敞得很,而且還很敞亮。
更難得的是這并排而列的三個門臉都位置居中,不管是從街頭走過來的,還是自街尾而入的行人都一定會從這里經過。
只要店里的東西足夠新奇且吸引人的眼球,再加上這里自帶的川流不息的人流量,店里絕對少不了被吸引而入的客人。
蘇錦大致看了一眼眼里散開了些許笑意,走到門前試探似的抓起門環敲了敲。
門環響三聲,屋里響起了應答的動靜:“來了來了!”
大門被人謹慎的從里頭拉開了一小條縫隙,露出半邊臉的婆子奇怪地看著蘇錦,說:“這位娘子,我們這里換東家了,暫時不做買賣,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蘇錦笑笑把懷里的鑰匙掏出來在婆子的眼前晃了晃,戲謔道:“你可認識這個?”
婆子奇怪地抓過鑰匙看了一眼,反應過來這是什么后馬上換了一副恭敬的姿態,打開門對著蘇錦做了個請的姿勢,低聲說:“老婆子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新東家到了。”
“您快請進,我家主子就在里頭等著您呢。”
楊老板昨日去送東西的時候隨口帶了一句,說蘇錦最好是趕著正午之前來,萬一鑰匙打不開鎖的話,里頭還能有照看的人能幫著開一下鎖。
他說得隨意,蘇錦聽完心里卻有了計較。
果不其然,午時等在這里的人,不僅僅是周府的下人。
跟著老婆子繞過門簾走進后院,蘇錦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這里大致的構造,唇邊噙著的笑意無痕加深。
不管怎么說,這地方她瞧著是滿意的。
只是不知道特地等在這里的周夫人還想跟她說什么。
蘇錦看到周夫人的時候沒半點意外。
可周夫人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她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證明蘇錦跟顧明有干系的證據,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明蘇錦與人不同的蹊蹺,但是蘇錦的膽大和行事,卻讓她再也端不起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因為豁得出去還可運籌全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在蘇錦略顯意外的目光中,周夫人眼眶通紅鄭重其事地對著蘇錦拜了拜:“蘇娘子于我大恩難報,我今日是特意前來道謝的。”
蘇錦眸光意味不明地閃爍一剎,在周夫人拜下去之前趕緊把人扶了起來。
“夫人的重禮讓我頗感受寵若驚,如今您再這么說,可就真是折煞我了。”
“仔細說起來我也只不過是給周小姐做了幾件心儀的衣裳罷了,如何就值得您如此重謝?”
周夫人聞言帶著詫異抬頭看向蘇錦,撞進蘇錦含笑的眸中深處,壓制許久的激動終于緩緩流露出了表面。
“蘇娘子的意思是,你只是做了幾件衣裳?”
蘇錦好笑地挑眉。
“不然夫人以為呢?”
“我是個靠手藝吃飯的手藝人,除了做衣裳我還能做什么呢?”
周夫人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蘇錦這話背后的深意,狠狠一怔后喉頭艱難地涌動咽下一口苦澀的氣,用力點頭說:“對,你只是做了幾件衣裳,除此外再無其他。”
蘇錦笑眼彎彎地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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