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年,村子里很多在外面干活的人還沒有動身前往別處上工,所以,這一回,人來的特別多。
蘇秀禾剛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立刻將道路讓出來,大家都一臉希冀的望向她。
有了林嬸子的幫助,她大抵也對村子里這些干活麻利,勤勞吃苦的人都有了一個概念。
老里正站在中心的位置,朝她頷首,“大有娘,這回又要找人干活了?”
“是啊里正叔,麻煩您了。”蘇秀禾轉頭看向眾人,“這回不同往日,我要給木炭坊找十個長工,專門負責木炭坊內的日常運作,再找幾十個短工,去山上砍木頭。”
“大有娘,你這工錢是咋算的?”
有些一年到頭在外面干活的,心里想著,要是能在木炭坊里干活,既能掙到錢,又能顧到家里,可要比外面好上太多。
就是工錢比外面少點,他們也樂意。
蘇秀禾根據林青山在外面的工錢估算了一下。
“長工和短工的工錢一樣,都是二十文一天,但長工一月有兩天短假,過節三天假,過年七天假期,長工年前還有有紅包,短工若是在我這登記超過百天以上,亦有紅包。”
底下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這長工怎么也比短工要劃算很多。
可是他們大山村有這么多人,長工才要十個。
怕是要求格外的高。
短工的工錢也沒見比長工少,只要做一百天以上,也是一樣有紅包哩!
而且短工要比長工自由許多,想去就去,不想去,便可以不去。
“有人想要報名當長工的,站到我這邊來,有愿意當短工的,則站到里正那邊去。”
沒一會,林嬸子的大兒子,就站到了蘇秀禾的旁邊。
有了一個人起頭,其他人也都跟著排隊了。
但凡是年紀大點的,也沒好意思上去。
排在兩個人身旁的,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等底下的人半天都沒有動作之后,她才又說道:“還有人要來嗎?”
剩下的,大多都是年老的,或是年紀太小的,他們心里想去,也不好意思湊這熱鬧。
蘇秀禾數了一下排在她這邊的人,有二十個。
而排在里正那邊的更多,足足有四十余人。
她給每個人登記好名字之后,便讓他們都去山上的木炭坊里等著她的考核。
幾十個漢子浩浩蕩蕩的上了山。
林招娣遠遠瞅見了,還以為發生什么事了。
她心底一慌,便朝著坐在山坡上背書的王二龍喊道:“二龍,你瞧,咋這么多人上山了?”
王二龍睜開眼睛,看到最后面還跟著外婆一家,便道:“不會有什么事的,應當是外婆找人來干活的吧。”
“找人干活我咋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你說你外婆也真是的,現在啥事都不跟咱說了。”林招娣嘆了口氣,“那咱們現在可咋辦?”
“外婆找人來干活,又不會吃了我們,我們要是能幫得上忙,就幫一幫外婆,幫不上,咱們不要添亂。”
“你這孩子,我不會給你外婆添亂的。”山坡上的風大,林招娣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襖子,“就是不知你外婆這回又掙了多少錢。”
“那跟你有啥關系?”
“我不就是隨口說說,瞧你說的,好像我很惦記你外婆的銀子似的。”
王二龍也沒了繼續背書的心思,“我們先去看看吧,若是外婆要我們幫忙,我們就搭把手。”
“行。”湊熱鬧這事,林招娣她愛干。
蘇秀禾緊隨其后,跟在這些人的后面上了山。
同樣來的,還有家里的另外幾個人,至于林清雋,依舊在家里認真溫習,為沖刺院試做準備。
“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這木炭坊,最重要的就是要力氣大,砍樹快,工作細心,若是炭窯有什么破損之處,要及時發現,以免毀了一整窯木炭,所以,我的考核,就是拼力氣!”
“你們都去山上找到烏岡櫟,以最快的速度砍伐,排名前二十的人,就能入選。”
有些常年在外干活的人,根本不知道烏岡櫟是什么東西。
幾人面面相覷。
而一直留在村子里當莊稼漢的,在蘇秀禾這兒干過好幾回活,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嬸子,這烏岡櫟是個什么東西?”有人問。
蘇秀禾考慮到有些人是頭一回給她干活,便讓林大有他們帶著不認識樹的人去找樹砍,而已經在她這里干過好幾回的,則是自己去找樹。
沒一會兒,四十余人就已經沖向了山林。
而剩下的想做長工的二十人,都一臉好奇的看著蘇秀禾,“那我們該干啥?”
“你們對這木炭坊,可有什么想法?”
她想找的長工,可不僅僅是只會出賣力氣,而是要動腦子的,她不可能任何事都自己親力親為,等所有人都安排到位后,她只需要接下訂單,就能交給他們來運作了。
管理短工,分配任務,打包裝箱,聯系牛車,運輸貨物。
“不急,給你們時間考慮,有想法的,就到里面去找我,記住,一個一個進來。”
蘇秀禾進了她特意搭建的門衛室。
那二十人為了能進她的木炭坊,都挖空心思的想,有些人甚至走到里面四處觀察了一番。
沒多久,第一個人就進入了門衛室。
“先關門。”蘇秀禾說。
那人便將門關上了。
“嬸子,我有些改進木炭坊的想法……”
等那人說完以后,蘇秀禾也連連點頭,“不錯,你這個想法,我確實疏忽了。”
“那嬸子,我是不是能?”那人一臉期待。
“你先出去等通知。”
“哎,是。”那人春風得意的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他出來了,都圍了上去,“富貴,那嬸子問了什么問題,你跟那嬸子說什么了?”
林富貴搖搖頭,“嬸子說了,我要是告訴給你們,那我就會被取消資格的,你們慢慢想吧!”
其他十九人也陸陸續續的進了門衛室。
各自將各自的想法都說出來。
蘇秀禾逐一登記之后,便讓他們繼續在外面等著。
此時,去山上砍樹的人們,第一名已經出現了!
林大蛋扛著一棵樹,從山上飛奔而下,仿佛肩上扛著的不是樹,而是一根草似的!
那扎實的身板,寬厚的腰身,每跨一步都強勁有力。
他咚——的一下將一棵樹丟在了地上,摸了摸頭上的汗,喘著粗氣說:“嬸子,我是第幾個?”
蘇秀禾看了看他。
林大蛋脫口而出,“我已經跟陳小草和離了,她跟我已經沒有關系了!嬸子,我現在有幾個孩子要養,求嬸子給我這個機會吧!”
他的孩子們尚且年幼,他得照顧他們,不可能再出遠門干活,但光靠著地里那一畝三分地,根本養不活這么多孩子。
所以,蘇秀禾的木炭坊,就是他的希望!
這么壯的漢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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