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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
蘇秀禾剛起床，外麵就飄起了毛毛細雨。
雨裏頭似乎還夾雜著雪子，打到屋簷上，發出丁鈴當啷的聲響。
她伸出手接了些雨水。
雨水之中，夾雜著小小的雪子。
天真的要越來越冷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裏的冬天，冷的時候，積雪都能到小腿那麼高。
她本來就是個畏寒之人，麵對即將來臨的寒冬，全然沒什麼欣喜的感覺。
等寒冬來臨之前，澡堂子必須得安排上。
還有什麼比下雪的時候在浴鍋裏泡澡來的更舒坦的嗎？
村裏沒有鐵匠，要是想打一個大浴鍋的話，還得去鎮上定製一個。
不過這事，得等天晴之後再說。
蘇秀禾先去房裏看了一下還在昏睡的林大有。
她剛進門，林大有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
黯淡無光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就又緩緩合上了眼皮。
就好似從來沒醒過來似的。
蘇秀禾知道他病的沒那麼嚴重，便說：「既然醒了，就別裝睡。」
林大有緩緩睜開眼皮，嗓音沙啞的喊了一聲，「娘。」
他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會死，沒想到一睜眼，竟然回來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夢。
卻沒想，這個夢居然這般真實。
「娘，你怎麼會救我？」
他的語氣中，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不是我救的你，你得去感謝老林頭，要不是他在鎮上瞅見你倒在路邊，你恐怕現在已經轉世投胎再做人了。」
林大有苦笑一聲，滿臉盡是頹廢之色，「與其這麼活著，倒不如死了算了。」
在她麵前賣慘？
她可不吃這一套。
蘇秀禾冷冷的說：「那早知如此，我就讓老林頭把你拉亂葬崗丟了算了，也省得浪費銀錢給你治病。
林大有哪裏想得到娘現在居然這般鐵石心腸，如今他都成了這幅鬼樣子，娘居然還沒有一絲心疼。
以前，娘可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人咋能說變就變呢。
「娘，既然你這般不喜歡我，那又何必將我生下？我如今這個樣子，難道你不應該負責任嗎？」
這個反問，讓蘇秀禾著實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關鍵是，他說的還挺有道理，他現在這般模樣，原主得負百分之九十的責任。
而如今，她就是原主，那麼，原主的責任，就落到她頭上了。
哪怕她不想，該教育還是得教育，也不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哪有做娘親的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娘這般對你，也是為了讓你早點醒悟過來，做人就得要腳踏實地勤勞肯幹才行，你現在懂了嗎。」
林大有長歎了一口氣，在賭坊的這些日子，他見多了人情冷暖，見多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短短的幾個月，甚至比他活了二十幾年還要漫長。
他又怎麼會不懂呢。
在賭坊裏，他不止一次的後悔過。
十歲的時候，娘讓他去讀書，他應該好好去讀的，而不是成天逃學。
十五歲的時候，娘讓他去種地，他應該好好去種的，而不是拿了家裏的錢，跑去鎮上假借去做生意的名義，花光了娘給的所有的錢。
二十歲的時候……
「隻要勤勞肯幹，好好做事，娘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一個人，可你呢，非但不聽勸，甚至還跑去賭錢，娘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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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這般墮落下去？」
「這法子，對你來說，可能是太過極端了一些，可要不是這般，你又怎會長記性？」
蘇秀禾大道理一套接著一套，將林大有唬的一愣一愣的。
林大有自覺有愧，低下頭說：「娘，我錯了。」
蘇秀禾虛情假意的摸了摸他的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就先好好養病吧。」
林大有大約是太久沒得到過關心了，就這麼一句話，他還感動不已。
「娘……」
一個二十來歲的大老爺們，眼淚就這麼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鹹鹹的淚水沾到了臉上的傷口，痛的他齜牙咧嘴，這模樣，蘇秀禾都沒眼看下去，實在是難看的很。
「你在房裏待著吧，一會兒早飯，我讓林硯給你端來。」
說完，蘇秀禾就出去了。
林大有一聽娘竟然還讓她最寶貝的小弟給自己端飯，心裏又是一陣觸動。
天曉得蘇秀禾隻是說順嘴了而已。
林硯得知娘給自己安排了這麼一個差事，頓時不幹了。
「大哥身上這麼臭，我才不要給他端飯。」
林青山站出來道：「娘，我去給大哥端飯吧。」
「也行，那你去吧。」
林大有見來人是林青山，頓時表情不太好，「娘不是讓林硯來的嗎？」
「林硯他不樂意。」林青山將粥放在床邊，「大哥，你自己能吃不？」
林大有對林青山頤指氣使慣了，「那哪能，娘喊你來，不就是讓你來喂我的嗎？這都不懂，真是榆木腦袋，難怪不討娘喜歡。」
林青山原本還笑嘻嘻的，聽見林大有說他不討娘喜歡，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黑著臉說：「你咋說話呢，這個家裏，明明最不討娘喜歡的人是你，娘可喜歡我了，還給我買大棉被，給我零花錢，你有啥？還不是給娘趕出去，要不是林爺爺好心把你帶回來，你現在都已經死外頭了。」
說完，他氣衝衝的將粥碗一扔，就出了房門。
林大有險些被他給氣死。
這個家裏一個兩個的，沒有一個人把他當一回事了！
以前，他在家裏，可是最受寵的一個。
就是林硯，也要排在他底下。
現在，連林青山都能騎到他頭上來了。
不行，他得扭轉這種情況。
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周，林大有已經可以單獨站起來去院子裏走走了。
等他看到家裏人全都是新嶄嶄的棉衣，再看他身上這件破的不成樣子的襖子，心裏又開始不平衡起來。
他可是病患，不應該穿好點兒嗎？
就他身上的破棉絮，走到外麵，風都直往裏頭鑽。
「娘，都是兒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就連招娣身上穿的，都比我好。」
蘇秀禾知道林大有這崽子，被嬌生慣養了這麼些年，一時半會也很難轉變，總覺得家裏的好東西，都得緊著他先。
林招娣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要是放到以前，她娘肯定是讓她把棉衣脫下來給林大有，但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了。
「大弟，你啥意思，我就不配比你穿的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