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行？”
聽到他的話，葉初秋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下去，“為什么要辭行？難不成你真的像他們說的那般，被貶官了？”
“你別擔心，我沒有被貶官，只是被平調了。”
齊重錦說著，端起了茶杯，小口啜著，放下茶杯，見她還打量著他，他忍不住笑了，“小秋，你別這樣看著我，其實我還算高升了，接下來我將被調去南陽，南陽你知道嗎？那是中原腹地，比起敦川這偏荒之地，可要繁華得多。”
“真的嗎？”
葉初秋抬頭，盯著他的雙眼，似乎是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不對勁來。
“當然是真的了。”
齊重錦笑，“我們齊家可不是吃素的，府城的梁知府倒是想要對付我，可惜他沒成功，反而讓我高升了，我只要在南陽當幾年縣令，到時候肯定能得到升遷。”
“是這樣嗎？”葉初秋轉頭看向聶管家。
“應該吧，老奴也不知道。”聶管家并不知道南陽的情況，便說道，“總之，中原應該不會比敦川差吧。”
“那就好。”葉初秋點點頭，“那等我種出番薯來，我就讓人送去給你，到時候你讓手下的百姓都種，肯定能讓他們糧倉谷滿。”
“不用這么麻煩，中原土地肥沃，地大物博，光是種水稻跟小麥，就足夠他們生活得很好了。”齊重錦答道。
據他托人了解的情況，他要去的余江縣，因為戰亂的原因，如今是十室九空，許多良田都荒廢了，那里缺的不是地，而是人。
“那我到時候給你送些小麥種，總能幫到你，讓你治下的百姓富庶起來。”葉初秋說道，她總想要為她拉政績，在她淺薄的認知里，當官的想要升遷，不就是要政績嗎？
百姓豐收了，治地自然就安定了，能交的賦稅也多了，到時候他肯定得升遷是不是？
可齊重錦卻不想要跟她說這些，甚至，他對她是有些埋怨的，因為她之前提議將糧食生意收歸衙門所有，讓他遭到了數落，差點因此被貶。
所以，他現在并不想要接受她的意見，也不想要接受她的好意。
聽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這么說，他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說道：“小秋，我今天來，是特意來跟你道別的，我并不是跟你說這些，而且，升遷與否，我以后自然能憑借著我自己的能力，多謝你為我操心了。”
葉初秋愣了下，他從未對自己疾言令色，這般輕言淡語說著“多謝你為我操心”之類的話，說明他心中已經很不高興了。
“好，是我多事了，對不起。”
葉初秋說完，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茶來，以掩飾自己的難過。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齊重錦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傷了她的心，便又補充了一句。
“沒關系。”葉初秋沖他笑了笑，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到底是冷了下來。
“唉……”
齊重錦看著她的臉色，微微一嘆，起身告辭。
葉初秋送他到了山下，又沖林大虎說道：“大虎，送齊大人回去，經過星火酒樓的時候，給齊大人多帶兩只鹵雞。”
“好的。”林大虎應了聲，將馬車套好，撩起簾子，請齊大人上馬后，見葉初秋站立不動，他才問道：“娘，您不去嗎？”
“現在天色還早，娘還有點事，待會再回去。”葉初秋答了句，沖他們擺擺手，“快去吧，別耽擱了齊大人的事。”
“再見，小秋。”齊重錦撩開簾子，沖葉初秋擺擺手。
“再見，齊大人。”葉初秋臉上同樣帶著笑，目送他們遠去，直到他們的馬車在她面前拐了一個彎，再也看不見了，她仍舊是站在原地。
一陣風吹來，她感覺到了一陣涼意，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僻靜的山道，有些悵然若失。
翌日清晨，齊大人帶著家眷離開了敦川，葉初秋站在路邊送別他，卻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同他揮揮手。
齊大人也朝她揮揮手，然后放下了簾子，待他離開后，葉初秋才慢慢走回到城里，城中熙熙攘攘，比起去年來，熱鬧了許多。
這其中，誰能說沒有他的功勞呢？
只是他到底是離開了，他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城中的百姓，依舊如往常一般生活，沒人知道，他們頭頂的青天老爺已經換了人。
回到星火酒樓，時間還早，酒樓里沒什么客人，葉初秋便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杵著臉，看著窗外的人群。
紅塵萬丈，你我皆是俗人。
對這紅塵中的百姓而言，能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有空來想什么雅俗呢？
“喲喲喲，生意好啊！”
樓下，王公子帶著一眾狗腿子走進了酒樓。
曲夫人正在同伙計們訓話，見到王公子來者不善，抬步走了過去，正要招呼，就見他手下一個狗腿子，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剛好擋住了過道。
“王公子難得來照顧生意，二樓雅間請。”
曲夫人見狀眉頭微蹙，但走過來的時候，嘴角已經勾起了完美的幅度。
“本公子就喜歡坐在這兒，怎么，不可以嗎？”
王公子不但要坐在過道中央，甚至，他手下的狗腿子甚至將旁邊的桌子也搬了過來，剛好擋住了路。
當著曲夫人的面，王公子將腿放在了桌子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王公子這是何意？”見到他這般挑釁模樣，曲夫人臉上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何意？當然是來吃飯啊，不然，是來看你這個老寡婦的？”
王公子羞辱了曲夫人一句，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身后那些狗腿子也跟著一起哄笑了起來。
老寡婦這三個字，對曲夫人來說，的確是有殺傷力，將她氣得她俏臉一白，不過也就是僅此而已了，她當初都差點讓人扒了衣服浸豬籠，這點羞辱又算什么呢？
她的面色，很快便恢復如常，“王公子，你吃飯就吃飯，這般說話，未免太羞辱人了吧。”
“羞辱人？”王公子將腳從桌子上放下，“你個老鴇子，算什么東西？你配當人嗎？”
“哈哈哈~”
他身后那些充當氣氛組的狗腿子，又一齊哄笑了起來。
“王公子，你今天過來，想必不是來跟我打嘴仗的吧？你若有別的目的，不如直言？”曲夫人沒理會他的羞辱，盯著他的眼睛，淡淡的問道。
“目的？本公子能有什么目的？本公子今天就是心情不爽，所以過來找找樂子。”
王公子笑了起來，見到她這般云淡風輕的樣子，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便又補充了一句，“以后，本公子還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到時候還會來關照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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