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府,府衙。

  齊重錦已經坐了好幾天冷板凳了,說是讓他來述職,可他找了知府大人好幾天,知府大人那邊卻一直推說有事,對他避而不見。

  他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這是知府在故意晾著他,不過他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也從來都不擔心這些。

  他沒收受過賄賂,自從來到敦川后,也一直是兢兢業業的做事,他就不信,他們能找到什么他的把柄,所以他很是坦然。

  知府不管他,他便該吃吃、該睡睡,閑來無事在街上走走,看看民生,整個人怡然自得。

  他這態度,可是將聶管家給急死了,來敦川,齊重錦并沒有雇傭西席,所以實際上,聶管家既負責他的生活,也負責給他工作上出謀劃策,算是他的半個西席。

  見天他整日不忙于正事,反倒在街上打轉,他是急得不得了,“老爺,要不咱們還是去府衙打聽打聽,看看知府大人到底想要如何對付您,咱們也好有個對策,在街上閑逛,能有個什么用啊?”

  “老夫一身清正,他們要怎么對付老夫,老夫都不怕。”

  齊重錦卻是義正言辭的說了句,見到聶管家還是滿臉擔憂的樣子,他卻是哈哈笑了起來,“老聶啊,你跟在我身邊這么久了,還不了解我嗎?還是說,你擔心他們會用卑鄙手段陷害老夫?”

  聶管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猜想,齊重錦便說道:“放心吧,以你老爺我的家世,那些卑鄙的手段,還用不到我身上,這會兒,他們怕是正在想方設法的羅列我的罪證吧。”

  這會兒,齊重錦信心滿滿,聶管家到底只是一個下人,也無法相勸,只嘆了一口氣。

  “你別唉聲嘆氣了,跟本官一塊好好逛逛吧。”齊重錦神色輕松悠閑,一副風輕云淡之色,“林夫人說的對,當官的,不能整天坐在衙門中,要多出來走走,看看民生,方才知道百姓疾苦,同理,咱們也只有走出來多轉轉,才知道府城治安的好壞。”

  “老爺說的是。”

  聶管家躬身,心中卻想著,府城這么大,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府城罷了,還有城外、鄉野,那些地方,又有誰去關注呢?

  這些官老爺們,怕是只有收稅的時候,才能將這些地方想起來吧。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是藏在心里,并沒有多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盡到自己該有的義務就行了,再多說,怕就不合適了。更何況,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也是他家老爺慈善,若換了規矩重點的,他一個小小下人,敢議論這些,怕是早就要被嚴厲呵斥了!

  “沒想到這梁知府將這府城治理的倒是不錯,這府城甚是繁華,一切欣欣向榮。”齊重錦甚至還夸贊起知府大人來。

  聶管家在一旁聽著,有萬千言語想說,但想了想,都咽了下來,只是點頭稱是。

  逛了一圈后,齊重錦回到府衙,剛一進門,便有差役走了過來,“齊大人,您可算回來了,知府大人正在書房等您。”

  “好。”齊重錦聞言,跟著這官差往梁知府的書房走去。

  “知府大人,齊大人帶到了。”差役在門口通報了一聲,里面傳來了梁知府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隨著門被差役推開,光線也順著被打開的門緩緩溜了進去,坐在書案后面的梁知府,一張臉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他長得儀表堂堂,高鼻闊面,下巴處留著寸許長的胡須,年約四十左右,比起齊重錦來,還要年輕好幾歲。

  “見過梁大人。”

  雖然面前的人年紀比自己小,但他官職比自己大,所以面對他的時候,齊重錦還是不得不彎下自己的腰,躬身問好。

  “齊大人,聽人說,你今天還去外面逛了,真是好興致啊。”

  梁知府卻沒理會他的問好,而是板著一張臉,質問了一句。

  “下官這幾天一直都想要面見大人,只可惜,卻數次被人擋了回來,只能去街上看看民生。”齊重錦不卑不亢的答道。

  “呵,是去探查民生,還是想要看看府城里面有沒有適合你撈財的路子?”

  梁知府這話一出,齊重錦氣得胡子一抖,“梁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梁知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起桌子上的一疊文書,摔到了齊重錦的面前,“你干的那些事,還要本官來提醒你嗎?”

  “我做什么了?”齊重錦一邊說著,一邊撿起地上的文書,翻看了兩頁,“這不是有關孫捕頭的案卷嗎?”

  “有關孫捕頭的案卷?呵,孫捕頭都死了,你當然可以將一切都往他身上推了,這幾天本官已經讓人查探過了,你知不知道,你犯得那些罪,早就夠砍頭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哪一樣夠砍頭?”

  梁知府的話,也勾起了齊重錦的脾氣,他素來就是清正之人,再加上家境不錯,他在錢財方面,也從不貪婪,梁知府這樣污蔑他名聲,實在是讓他惱怒!

  “本來本官念在同僚一場,不想讓你難堪,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本官也就不必給你臉了。”

  梁知府冷冷的說了句,“你說一切都是孫捕頭所為,那在衙門設立糧司,也是孫捕頭的行為了?”

  “這個是本官所為。”齊重錦冷著臉答道。

  “呵,你承認就好了。”

  梁知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堂堂縣令,學得是孔孟之道、圣賢之書,竟然公然在衙門設立什么糧司,買賣糧食,與民爭利,你還說你不貪,還說你行得正坐得直?!”

  “我設立糧司的目的,只是為了幫助百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如今要求百姓交稅交現銀,所以每年到了糧食收獲的季節,那些奸商知道百姓要賣糧,紛紛將糧價降低,等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他們再……”

  “打住,本官不想聽你說這些,本官只問你一句:你作為縣令,誰給你的資格設立糧司?你若是辦得好也就罷了,可你偏偏還惹出亂子來,惹得百姓怨聲載道,惹得商家苦不堪言,你將這些文書都好好看看,其中就有商戶簽字,希望朝廷貶責你的請愿書!”

  梁知府疾言令色,齊重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見到他垂頭垂頭喪氣的樣子,梁知府繼續斥責,“每年交稅,你們縣都是最晚的,搞這些歪門邪道,倒是一道一道的!”

  “這不是歪門邪道,這個能幫助百姓,之前出了孫捕頭的事情,是我用人不當,接下來,我定然會約束手下,讓糧司為民所用,為民分憂!”齊重錦答道。

  “哼,你既然能約束衙門的人,難道你就不能約束那些糧商嗎?”

  聽到這話,梁知府好似聽到什么好笑的時候一般,冷笑了一下,齊重錦聞言,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沉默道:“反正老夫行得正坐得直,老夫創辦糧司,的的確確是為了百姓好。”

  “哼,可笑。”

  梁知府冷笑道:“自打你來到了敦川,先是糧荒,又是瘟疫,這一樁樁,一件件,跟你脫不了干系,索性沒鬧出什么大麻煩來,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糧荒是之前澇災所致,瘟疫也是澇災所致,老夫已經盡力補救,這些難道也跟老夫有關?”齊重錦可不像背鍋。

  “與你無關?糧荒是你沒有提前備好糧食,以至于常平倉無糧,無法賑災!瘟疫乃是有人散播,而這個散播瘟疫的人正是你衙門里的,你作為上官,還能逃脫得了?”

  聽梁知府這么一說,齊重錦一下無話可說,甚至,他也有些自我懷疑了起來,難道他真的有點問題?難道他真的跟這些事情有關?

  不然為什么他一到敦川,就發生了這么多的事?

  梁知府看著齊重錦這般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還說是齊家子弟,如此不堪一擊。

  他唇瓣勾起的冷笑一閃而逝,又淡淡的給了他一刀,“齊大人,你做的這些事,這幾天,本官已經上報了朝廷,經朝廷吏部商議,決定對你進行貶官。”

  “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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