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不守婦道，勾搭奸夫，害死自己的丈夫，如今竟還有臉在這里開牙行？我看，開妓院還差不多！像她這種人，就是敗壞咱們牙行的名聲，若是人人如此，以后還有誰敢將姑娘讓我們領走，又有誰敢到我們手里買姑娘？”
葉初秋還以為這個石婆帶著這么多人來是打算逞兇打人，沒想到她卻突然指著曲夫人的鼻子，罵了起來。
曲夫人一聽也急了，名聲對于她來說，也是同樣的重要，她辯解道，“我丈夫乃是病死的，石婆卻說是我跟奸夫合伙將他害死，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您不如直接說您是想要吃絕戶，吞并妾身這牙行，您若敢這么說，那妾身倒是還高看你一眼！”
“哼，病死？曲大原本身材強壯，怎么會突然病死？分明是你跟奸夫合謀害死了他，大家伙都知道，做咱這一行的，為怕有人鬧事，都雇傭了打手，可誰知道你竟然跟那打手萌生了情緒，將那打手招入房中，成了你的奸夫。
老身本來還想著留你一條命，讓你提前搬走，可你卻是冥頑不靈，還想著占著曲大的牙行，跟奸夫雙宿雙飛，你想的美！
老身已經抓住了奸夫，他已經供認不諱，今日，老身非得替曲大做主，將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浸豬籠不可！”
說罷，她一揮手，她身后那些打手便兇神惡煞地朝曲夫人撲了上來，很快，曲夫人就被他們抓住了，他們推搡著她，拉扯著她的衣裳，將她的衣裳往下剝。
曲夫人拼命掙扎著，可是那些打手死死地摁住了她，即便是她各種掙扎，又如何能奈何這些壯漢，不過片刻，她就變得狼狽了起來。
“你們住手，夫人清清白白，她不是那種人。”
小桃紅第一時間沖了上去，護著曲夫人，卻被一旁的打手推搡到了一旁。
“原來是你這小賤人，年紀不大，心腸倒是歹毒，這賤人能跟奸夫私通，你怕是也出了不少力，不過念在你年紀小，老身暫且饒你一命，再敢多嘴，拉你一塊浸豬籠。”
石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見她有幾分姿色，想著將曲夫人除掉后，可以將她賣到窯子里去，指不定還能賣幾個錢。
“夫人是好人，你們不能這么對待她，她為了避嫌，將牙行里養的壯丁都遣散了，她甚至不再做家丁的生意了，你們還想要怎樣？”
小桃紅大聲地說道，眼圈紅紅地從地上爬起來，又要撲上來，想要護著曲夫人，不讓她狼狽的樣子，被人瞧見了。
“小桃紅，你這又是何必，我對你又不好。”曲夫人發髻散亂，眼中噙著淚，凄苦地同小桃紅說了一句。
“夫人，你別說這些話了，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這樣對待你。”
小桃紅死死地將曲夫人抱住，不讓他們來扒她的衣裳，這些壯漢見狀，伸手去掰她的手指，但她卻依舊穩如磐石。
“傻丫頭。”曲夫人嘆息一聲，眼淚流了下來，她無助地往外望去，突然看到了葉初秋，她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沖她喊道：“林夫人，我家小桃紅賣給你了，我一文錢都不要，只希望你以后對她好點，求求你，帶她走吧。”
“哼，你想要讓誰帶著這丫頭？誰敢帶走你這娼婦的丫頭！”
石婆冷冷地看著，往旁邊掃了一圈，想要震懾這些看熱鬧的人，她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敢買走她的丫頭。
沒想到這一眼，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林夫人？”
“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原來您叫石婆的，失敬失敬。”葉初秋走了出來，沖她笑笑。
石婆看著她，知道她來歷不明，但卻有著一身好本事，她對她莫名有些害怕，害怕她不識時務，非要帶走她看中的丫頭，便拿眼睛看著她，“林夫人看中了這丫頭？”
“是啊，早先就看中了，不過曲夫人不肯賣。”葉初秋說了句。
“好，待會老身處理了曲夫人后，將她送給您。”石婆說著，一揮手，便有人拿來豬籠，打算將曲夫人往里塞。
“老天，你長沒長眼睛，我雖然是牙人，但我從來沒賺一分昧著良心的錢，你怎么能讓這個老虔婆顛倒黑白，辱我名聲！”曲夫人大聲地控訴著，但很快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巴。
“哼，曲夫人，你之前坑蒙拐騙，騙走好人家女兒，讓人家為奴為婢，甚至是將給人送進勾欄院那等腌臜之地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有今天？”旁邊有人朝她呸了一聲。
“就是，你個惡毒的婦人，老天懲罰你生不出孩子來，沒想到你還不知道悔改，還要去偷漢子，你別浸豬籠，那是老天有眼。”
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什么的都有，大部分人對他們這些牙行的人，都是深惡痛絕，所以他們對于曲夫人的遭遇，都是喜聞樂見。
他們并沒有去辯證那些人說的話是黑是白，是真是假，只是對著曲夫人指指點點了起來。
葉初秋驚訝地發現，這其中，對曲夫人辱罵最厲害的，竟然是一些女人，她們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她，巴不得她們去死。
“娘，我們快走吧，別看了。”趙荷花知道葉初秋是個不愛管閑事的人，她不敢讓她出面幫忙，但她也不忍再看這一幕。
那些人雖然是在扒曲夫人的衣裳，但她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等一下。”
這時候，葉初秋卻是看向石婆，“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放了她們？”
“給你一個面子？”石婆本來以為葉初秋不會多管閑事了，沒想到，她還是這么不識相，登時，她渾濁的眼睛，盯向葉初秋，“林夫人，您是要為她出頭？”
“并非為她出頭，只是我看不慣這一幕。”葉初秋答了句。
“林夫人，以后你會發現，這天底下你看不慣的事情多得是，難道你樣樣都要管嗎？”石婆的聲音帶著了冷意，濁黃的眼睛，更是露出一絲狠辣來。
“我當然不會樣樣都管，可是今天這事，我遇見了。”葉初秋說道：“我既然遇到了，那我就想管一管，所以，請你的人放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好，聽鐵三說你有點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竟敢保一個偷漢子的女人。”石婆冷冷的說道。
“那你又是何許人，曲夫人的事輪得到你審判嗎？”葉初秋也掃了她一眼，“她若是犯了罪，自然有官府來審判她，而不是遭受這樣的羞辱。”
說罷，她便走到那群男人所在的地方，拿起他們手中的豬籠，一腳踩了個稀巴爛，然后一手一個，將他們扔得老遠，然后，她將曲夫人身上的衣裳整理了一下，柔聲說道，“我知道我應該第一時間站出來的，但是在沒弄清楚什么事情之前，我不敢隨意站隊。”
“那你還敢幫我？你不怕我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曲夫人抬頭看著葉初秋，說道。
“不怕，就算是你做了錯事，他們也沒資格審判。”
說罷，她伸手，抓住了朝后攻向她的木棍，抬手一翻，直接將那拿著木棍偷襲她的人給掀翻了，她手一松，他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我一直想著明哲保身，這個社會太混亂，我也分不清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有時候一些楚楚可憐的女人，卻是罪大惡極的囚犯；有時候，一個兇神惡煞的老太婆，卻是嘴硬心軟的無辜者，我怕自己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遇到事了，常常不敢出頭，生怕引起誤會。
但是今天，我明白了，這世界上，或許并沒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并沒有那么多的大道理，或許最大的道理，就是你身上的拳頭，以及你手中的權！”
葉初秋邊說，邊將那些壯漢全部敲倒在地，“我知道你們只是別人豢養的打手，做這些事，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只圖心中快活，為什么要管你們這些？這也多想，那也多想，我注定是一事無成！”
打完后，她將木棍一扔，走到了石婆面前，“老虔婆，我先前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了，竟然敢私下買賣人口，現在又想吃絕戶，你是嫌命長了吧？”
“你想干什么？”
石婆面色雖然鎮定，但她顫抖的身體，卻是證明了她的恐懼，此刻的葉初秋，簡直化作了人形兇獸，驚呆了一片人。
“替天行道罷了。”葉初秋說著，將她手臂卸了下來，然后將她扔給了曲夫人，“曲夫人，麻煩報個官吧，雖然官差不靠譜，但我想，他們比我審案強。”
“是，是。”
此刻，曲夫人看著葉初秋，神情也有幾分畏懼，這個林夫人，不是鄉下老太太嗎？鄉下老太太能有這般身手？
跟在她身后的靜姝跟巧貞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跟著葉初秋離開后，倒是是福是禍，她們原本想的只是跟她回去做家務，順便學點技藝罷了。
可是現在，自己這主人，似乎并不像她們想的那樣簡單。
曲夫人進屋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再出來的時候，她跪下來，鄭重地朝葉初秋行了個大禮，“多謝林夫人救命之恩。”
“不必道謝，等會官府的人若是查出了你真做了那些事，你還要去坐牢的。”葉初秋板著臉說了句，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只要官府能秉公辦案，妾身絕對平平安安。”曲夫人起身答道，不卑不亢。
“那就好。”葉初秋點頭。
這時候，外面有人大喊了一聲，“官府的人來了。”
很快，這些看熱鬧的人就讓開了一條路，讓官差過來了。
“發生什么事了？”
官差一邊問話，一邊掃視著四周，腳步卻是往曲夫人這里走來。
曲夫人連忙起身，讓開了一個位置，“兩位差爺請坐，請容妾身細細道來。”
說著，她便拿出一錠銀子出來，這是給官差的車馬費茶水費，這點規矩，她還是懂的。
官差借過錢，卻是看向葉初秋，“你是何人，在這做什么？”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看他兄弟還站著的嗎？她竟然還坐的穩如泰山，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老身林夫人。”葉初秋掃了他們一眼，淡淡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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