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丈夫回來了,你不去陪著你丈夫說話,怎么反倒在這里發呆?”謝連燦走了過來,在葉初秋不遠處站定。

  “這是我家,我想在哪待著,就在哪待著,你管得著嗎?”葉初秋轉頭,瞥了他一眼,“天寒地凍的,你還是早點進屋去,別凍出病來,倒跟人說,是我苛待了你。”

  “我就是看到某人在這里發呆,所以過來詢問一聲。”

  謝連燦眉尾微揚,“讓我猜猜啊,大家都很高興,某人卻是愁眉苦臉,是怕自己的丈夫回來了,自己在家有人管著,沒法作威作福了?”

  “我作威作福?”葉初秋聽到他這話,冷笑一聲,團起欄桿上的雪,就往他身上砸去。

  謝連燦偏過頭,那團雪便砸到了來找她的李玉梅臉上。

  “大嫂,你干什么砸我啊?”李玉梅平白無故地挨了一團雪,有些發蒙地問道。

  “我沒看到你。”葉初秋見砸錯了人,忙同她道歉,“對不起,剛剛這小子胡說八道,惹我生氣了,我拿雪砸他,誰知竟砸到了你身上。”

  “大嫂,不是我說你,這小子雖然長得人模人樣,但身上有股子邪氣,以前大哥沒回來,你留一個大小伙回家,就不太妥當,只是我那時想著大嫂你一個人孤寡,也從來沒說過你;現在大哥回來了,你還將他留在家里,你讓大哥見了,會怎么想?”李玉梅抹掉臉上的雪渣,說了一句。

  “你從來沒有說過我?你的意思是,你該管教我了?”葉初秋看了她一眼,反問道。

  “大嫂,你不要多心,我不是要管教你,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咱們女人不比男人,我知道大嫂你的為人,但別人不知道啊,這年頭,唾沫星子壓死人哪。”

  李玉梅當著謝連燦的面,毫不顧忌地說道:“依我看,就將他趕下山算了,如果大嫂你心軟舍不得,就將他交給我,讓他給我們家做長工,我保證不會餓著他,有我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

  “謝連燦,你說呢?”葉初秋聞言,轉頭看了謝連燦一眼。

  “沒問題,不過我兄弟多,到時候怕二嬸你養不起。”謝連燦淡淡地說了一句,嘴角噙著一抹譏誚。

  “你家兄弟幾個啊?”李玉梅便問了句,“我大哥現在都當官了,養幾個長工,那還不是普普通通?”

  “也不多,就百來個吧。”謝連燦說了句。

  “百來個?你娘是母豬啊,生這么多。”

  李玉梅說話沒過腦子,聞言脫口而出,謝連燦一聽她侮辱自己的母親,整個人臉色為之一沉,“二嬸,你是不是想死啊。”

  他突然之間變得殺氣凜凜,那氣勢,倒一下讓李玉梅閉了嘴,好半晌緩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子給嚇住了,她登時叉腰道:“嘿,你看你看,我就說他邪氣吧,哼,你當我們家還是以前啊?我大哥現在可是當將軍的,你敢動我試試?別說你有百來個兄弟,就是你有千把個,他一聲令下,帶著千軍萬馬,怕是能將你們踩成肉泥。”

  聽到這話,謝連燦臉色更是沉如鍋底,李玉梅卻越發是洋洋得意,“怕了吧?就會說大話,當老娘是嚇大的啊。”

  “玉梅,你少說兩句。”葉初秋見到謝連燦的神色,輕斥了李玉梅一聲。

  “大嫂,你幫著外人不幫我?還是說,你真的看上了這個小白臉?現在大哥可還在家呢,你信不信,我喊一聲,你就沒法做人了。”

  李玉梅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現在林青川可是回來了呢,她仿佛也找到了后盾一般,那滿臉的神色,仿佛都在同葉初秋宣告:以前大哥不在家,我們才聽你的,現在大哥回來,你算哪根蔥?

  看到她這一副得意的神色,葉初秋不禁是笑了,“玉梅,你這模樣,倒像是你丈夫回來了一般,假若有朝一日,青云當了大官,就你這樣,還會將我這個做大嫂的,放在心里嗎?”

  “大嫂,話可不能這么說,我這人最是講理了,你若是守婦道,那你自然還是我們敬愛的大嫂,可你自己立身不正,那哪能怪我嗎?”李玉梅神色鄙夷,說了句。

  “我立身不正?那你倒是說說,我怎么立身不正了?”葉初秋倒是被她氣笑了,這一路上,她自認為循規蹈矩。

  “好,你讓我說,那我就說了,自從你變年輕后,你這一路逃荒,可有些不太正經,我都沒辦法去大哥面前幫你圓謊。”

  李玉梅越說就越是得意,仿佛抓到了葉初秋的把柄一般,“遠的不說,就說那齊縣令,大哥不在,你沒少跟他勾搭吧?不然,他豈會這么聽你的話,對你這么好?

  齊縣令也就罷了,人家畢竟早就死了夫人,當時我們都以為大哥死了,你一個人孀居,守不住也很正常,那臨安村的黃鐵生,就不用我說了吧?人家可是有婦之夫。”

  “哦,那黃鐵生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倒是說來聽聽。”葉初秋眼睛掃向她身后一眼,神色依然是云淡風輕。

  “大嫂,我是想要給你留點面子,既然你讓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前有好幾次,我看到那黃鐵生偷偷摸摸去找你,你敢說,你們之前沒貓膩?這也就罷了,還有你眼前這個小子,你是不是也看人家長得好看,所以才收留了他?”

  李玉梅說得唾沫橫飛,以前林青川不在,大家都以為他死了,而葉初秋是孀居的婦人,且她又能干、又有錢,便是她真跟某個男子在一起,李玉梅莫說是指責了她了,怕是還會祝福。

  因為那個時候,她需要她的幫助,自然是不敢多說半句。

  但是現在,林青川回來了,而且還當了將軍,在李玉梅看來,這些過往,就成了葉初秋的污點,不知道是出于心中嫉妒,或者是別的,她巴不得林青川討厭她,她希望她過得不好,誰讓她以前在自己面前,這么的高調呢。

  “是啊,你說的都對,但那又怎樣?”

  葉初秋聽她這般說話,心下一片冰涼,其實她挺看重感情的,哪怕逃荒路上,她已經看出了李玉梅的自私自利,知道她好占小便宜,但她看在林青云的份上,也從來沒有真正跟她計較過,甚至有時候她還覺得,李玉梅這些小舉動,反倒是顯得她鮮活可愛。

  可是現在,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她一顆心真的是酸涼酸涼的,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化作了一根根沾了醋的針,每一針,都扎在她的心上。

  她沒有反問她,如果不是自己,不是黃鐵生,你們如何在臨安村立足?

  她也沒有反問她,如果不是自己,不是齊縣令,你們又如何住著這么好的宅子,還耕種著這么好的田地?

  她更沒有反問她,當初逃難路上,他們都生了病,她是如何照顧她的,他們沒有糧食,一路上,都是吃她的、喝她的,她還給了他們錢財,讓他們安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爭取來的,可是如今在她看來,她的這些爭取,竟然成了她攻擊她的武器。

  “你不用拿這來威脅我,你的大哥林青川,就站在你身后,你盡管說,他們都聽著呢。”葉初秋沖她冷冷一笑。

  李玉梅轉過頭來,見到林青川他們就站在她的不遠處,她一下有些愣了,跟在林青川身旁的林青云走上前來,似乎是氣急了,他用了百分之兩百的力氣,一巴掌就將她扇倒在地,“李玉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么?”

  此刻,這個外表憨厚老實,實則內斂精明的中年男人,雙目睜得老大,死死地瞪著趴在地上的李玉梅,“大哥才剛回來,這是多么開心的一件事,為什么你要在這里挑撥生事?”

  李玉梅其實并沒有想過要將葉初秋怎么樣,她就是想拿此威脅她,讓她以后收斂點,別在她面前顯得這么張狂。

  可是眼下被林青云打了,她心中的火氣也被勾了出來,憤怒之下,越發是口不擇言,只沖他吼道:“我說的那些,難道不是真的嗎,難道我有說半句謊話?她若沒以色事人,人家怎么會對她那么好?這么大的山頭,人家齊縣令憑什么給她?”

  “你還敢胡說!”

  林青云揪著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她,李玉梅毫不怵地跟他對視,“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你打死我,我也是這樣說的!”

  “你快點跟大嫂道歉,否則……”林青云見她敢嘴硬,簡直是氣得狠了。

  “我就不道歉?你要怎樣?”李玉梅梗著脖子說道:“難不成,你還敢休了我?”

  她說到這里的時候,嘴雖然還是很硬,但心中分明有些發虛,只繼續說道:“我跟你可是夫妻二十載,同甘共苦多年,我為你操持家務,為你生了三個兒子,你若敢休我,就是喪了良心!”

  林青云自然是不可能休了她的,聞言只猛地松開手,任她跌坐在地,又抬頭同葉初秋道歉,“大嫂,她都是有口無心的,你別怪她,我代她同你道歉。”

  道完歉,他又轉頭看向林青川,“大哥,玉梅說的一切,純屬胡說八道,大嫂為了我們,付出了很多,她說的,都不是真相,您千萬別受了她的挑撥。”

  然而,他說這話,自己卻也不是那么的自信,其實他內心,對葉初秋也有著一些懷疑,至少他懷疑過她跟齊縣令的關系。

  林青川沒說話,抬頭看向葉初秋,只見她一雙琥珀色的瞳孔,在冬日里,越發顯得淡若浮云寒如碎冰,她掃了他一眼,臉上似乎帶著濃濃的譏諷,“隨便你們怎么說,總之,這里是我家。”

  說完,她轉身,朝屋里走去。

  李玉梅說的一切,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現在只在乎她精心打理的山莊,精心修飾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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