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回到家里好，一身疲憊，卻馬上有可口的飯菜端上來，鄒碧嬋接過筷子，大殺四方，狼吞虎咽地吃著飯菜。
轉頭，鄒婆子正一臉慈祥的看著她。
她一噎，慌忙咽下嘴里的飯菜，隨即摸摸自個白凈的，滑溜溜如水煮蛋的臉頰，“娘，怎么我臉上有東西嗎，你吃也吃飯啊。”
鄒婆子笑笑，“你吃唄，娘不吃，撐得慌。”
鄒碧嬋含著筷子，搖頭，“娘你看著我吃多不好意思呀。”
“哎呦，我閨女也會疼人啦。”鄒婆子笑意更歡了。
“不是，有人在旁邊看著我吃飯會很尷尬。”
鄒碧嬋榮獲兩個火辣辣的大栗子。
“真是多嘴，好好吃飯。”鄒婆子轉身去了廚房。
“呵呵呵，嗝——”
見鄒碧嬋被敲頭，二娃憋不住笑出了聲，又在鄒碧嬋舉起筷子的威脅下，馬上給自己做出縫嘴巴的手勢。
“哼，小屁孩，還想和我斗！”鄒碧嬋夾起一筷子翠生生的青菜，塞入口中。
“娘，青菜好吃嗎？”見她吃的那么香，向來不涉足綠色領域的饞嘴大王，不由得咽口水。
“好吃，你也要？”鄒碧嬋挑起一筷子給二娃瞧。
二娃馬上捂嘴，搖頭。“我不吃。”
聲音小到鄒碧嬋差點以為沒人在說話，還好，那家伙怕聽不清直接塞過去，又重復了幾次。
不吃就算，綠色無污染蔬菜吃起來真爽，一碟青菜幾下子就被鄒碧嬋吃完了。
鄒婆子在廚房里叫她進去幫忙，她看著幾個還在吃飯的孩子，把不用的碗筷收拾好，一起端了進去。
大娃咕嚕咕嚕地埋頭喝粥，同樣是肚子餓壞了的人。
可他喝的，是二娃面前的那碗！
鄒老頭特地煮的雞蛋菜花粥，用來補身子。
白事不殺生，沒長成的雞蛋還是可以吃幾口。
三娃見大娃嘴角邊上粘上咸香的黃白物體，舔舔舌頭，也過來湊熱鬧，拿著自己的小木勺子伸過去，時不時碰到大娃的頭。幾次后，大娃放下碗。
“你也？”
三娃的小木勺子敲得砰砰砰作響。
那就是答應了，大娃把剩下的一小半粥倒到三娃的大木碗里。
碗可真大，大娃深深看眼這個穿開襠褲的小屁孩。
真能吃！
“啊！外公給我煮的粥！”二娃轉過頭，發出一聲慘叫。
大娃三娃同時擦嘴，齊齊望向眼睛眨巴的二娃。
“我的，明明都是我的……”二娃含著手指頭，又哭唧唧。
他用著小手抹眼淚，可幾個大人在廚房里，以至于二娃只能自吹自唱，沒一會兒就歇了氣。
小爪子一伸，二娃要去搶三娃大木碗里剩下的半口粥。
他總覺得大碗里的東西更多，何況，并不敢正面與大娃發生沖突。
二娃妄想搶奪三娃到嘴的吃食，那當然不可能啦，他低估了三娃的大力氣。
三娃胳膊一推，二娃身子搖晃，撞到了小木勺上。
二娃小心摸上頭上的大鼓包，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輪胎，嘴巴癟癟。
“三娃，你打我？”
“打，打打打。”
三娃聽不懂，只會咯咯咯笑。
小木勺還使勁往自己頭上靠，二娃嚇得急忙后退，砰一聲，撞椅子上，這下就不用忍了。
他發聲大哭。
鄒碧嬋幾人正在廚房里整理禮金。
和之前去醫館時揣的散錢不同，這可是重要親戚送的。她作為主人家，必須親自拆封，鄒婆子點錢，安排鄒老頭算賬。
“云家三兩！有錢人就是闊氣。城陽大街姑媽一百文，這個姑媽打交道少，禮輕。馬蕓蕓！”
鄒婆子忽的咬牙切齒。
“二十文！她可真好意思，連吃帶拿，還賺了！碧嬋以后不許和這種人來往，死人身上都能占便宜，真不是一般人！”
鄒老頭賬目越算越亂，鄒婆子起先沒注意到，看過去后，同樣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還能不能好好干！”鄒婆子罵道。
“要不你來！”鄒老頭別的沒話說，在讀書寫字上面嘴巴很硬。
他是學齡前兒童水平，那鄒婆子就是文盲！
“要不我來。”鄒碧嬋看著被鄒老頭拿木炭畫的臟兮兮的桌面，忍不住提議道。
“你閉嘴！”
那兩人異口同聲道，咱三個就沒人會算賬！
“二娃哭了，你出去看看，大晚上的別給打起來了。”在鄒碧嬋想要露一手時，聽到外面的哭聲鄒婆子推她。
“那行，有事叫我啊。”鄒碧聽著外面的干嚎，腳步并不快。
誰還不知道誰啊，二娃假哭技藝精湛。
“二娃，你哭什么，不是讓你好好吃飯嗎？吃飽了嗎？”
拜鄒碧嬋拖延時間所賜，幾步路的腳程，她趕到時二娃的哭嚎改成了抽噎。
“娘。”哭得身子一抽一抽，二娃溫順得好似小綿羊。
鄒碧嬋過去把他抱起來安慰，二娃還是止不住地抽搐，只好問在場唯一一個具有表達能力的大娃。
“你弟弟怎么了，飯被搶了？”鄒碧嬋一語道破。
“嗯。”大娃沒抬頭，正專心致志地拿勺子刮碗邊緣上的雞蛋碎末。
好吧，鄒碧嬋無話可說，抱著二娃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哄著他，孩子的情緒慢慢平復。
鄒碧嬋把二娃重新放回去，因為她感覺胳膊上的兩個物體，已經不屬于自個了！
“娘！”
“怎么？”
“額頭長了包包。”
二娃的臉皺成一個褶子，鄒碧嬋輕摸了他的大鼓包，疼得斯哈抽氣，把手收回來，見水缸邊上放著的毛巾，馬上有了主意。
“乖乖別動。”鄒碧嬋起身找毛巾去。
見娘那么關系自己，二娃傻笑，不小心將手摸到大鼓包上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傻子。”
大娃放下碗，碗底干凈得能照出人影。
恍惚間，二娃透過碗底，看見了一個眼淚汪汪的可憐娃娃。
他不好的記憶又開始浮現！
“我的粥！”二娃指著大娃嘴角邊上掛著的雞蛋渣渣。
原來大娃才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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