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碧嬋搖搖頭,“小舅媽實不相瞞,當初因為婆婆的事和家里生疏許多。公公還在世,我們就搬過來又惹出不少閑話,之前說了,以后不會拿家里的一分一毫,飄香樓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
小舅媽斜著眼睛,從頭到尾觀察她表情的細微變動,明顯是不相信這一套說辭。
太過于正道凌然的話,不像是一個馬家人能說出口的。
雖然馬四才無一件劣跡,但是他爹,他哥,個個罪行累累。
“碧嬋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和舅媽說實話吧。”小舅媽再次循循善誘道。
大舅媽也是一臉期待的看向她。
鄒碧嬋在眾人的注視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舅媽,我的確是有事相求,就是不知道……”
“有難處你就說!”
眾人屏住呼吸,期望著能從鄒碧嬋嘴里聽到滿意的話。
“先是買新房,接著相公又突然去世,還有如今的喪事,家里欠下許多外債,不知道舅媽……”
“我明白你的,碧嬋!”
小舅媽趕忙打斷,神情款款的握住她的手。
果然,鄒碧嬋早被踢出馬家人的圈子了,嘖嘖嘖,三個兒子都不頂用!
合著應該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半點福氣沾不得。
“兩位舅媽,幾位表親們,也別在門口站著了,怪累的,是我們招待不周連茶水也沒端上來,來來來,大家跟我往這邊走。”
鄒婆子遠遠看見這群人聚在一起,異常惹人注目,不知道多少人投來窺竊的目光。
可見這幾個里沒一個聰明的,說悄悄話也不躲人。
待女人們離開,鄒婆子狠狠剜了鄒碧嬋一眼。
鄒碧嬋柳眉動了動,有些好笑。
明明是云家人拖著她的好不好?明白?
吉時到。
鄒碧嬋一雙眼睛哭腫了,身形單薄,站在棺木前,三個孩子寸步不離跟在身邊,同樣懵懂的看著結實高大的棺木。
棺材板蓋上的那一刻,大娃指著里面的人叫了一聲。
“我爹!”
意思是不要把他爹關起來。
沒有人停下,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大娃鼓著嘴巴,使勁拽鄒碧嬋的衣裳。
敏感的二娃也被氣氛感染著,臉上掛著眼淚,要掉不掉的。
“哥。”看著越發暴躁的大娃,二娃摟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大娃頓了頓,眼睜睜看著爹消失在視線中。
“爹——”
他哭喊著要撲過去,被人抓住,鯉魚打跳的撲棱著。
鄒婆子拎雞仔一樣,一個胳膊夾住一個,牽上站不穩的三娃,一籮筐收走了。
白色的紙花在空中飄舞,身材結實壯碩的抬棺人挑起棺材,腳步沉穩,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哭喪聲起,鄒碧嬋試著擠出多余的眼淚,但又因為在門口招待客人,哭的眼睛腫大,喉嚨沙啞,眼淚流干了一樣。
“馬四媳婦!”
背后有人使勁掐她一下。
“哇!”
無情鐵手疼得鄒碧嬋扯開嗓子掩面痛哭。
人家的穿越文里,還有個質量極高,相依為伴的老公。
她呢,一穿過來就是老公入土,那么倒霉的人真是沒幾個了。關鍵是連人都沒碰過,成二婚了,嗚嗚嗚。
悲傷如泥石流奔騰而下,聽著這慘烈的哭嚎聲,其他人應該后怕鄒碧嬋送完人后想不開了!
鄒婆子堵在小房間的入口,攔著三個哇哇大哭的孩子,情不自禁的抹起眼淚。
她可憐的女兒喲!
去哪里再找個這樣好的相公。
她可憐的外孫喲!
以后就沒得了爹爹疼愛。
劇烈的情緒宣泄后,鄒碧嬋頭一歪,暈了過去。
等到再次從熟悉的房間里醒來,鄒碧嬋揉著酸澀的太陽穴,直起身。
院子外冷清許多,只有零星一些人說話的聲音。
她猜,是送走客人之后了吧。
院子外,駱犇幫忙把東西收拾好,還要預備著去做第三份工,走到門口鄒婆子拿著東西追過來,他推辭著遞到手里的東西。
“嬸子不用。”
“害!你這孩子,別客氣,我們早上說好的了。”
“給你就拿著,我可不愿意給別人,你干活爽快,我分菜也爽快,大家都開心不是這個道理嗎?行不行?你就聽我的好了。”
對上鄒婆子的熱情,駱犇手足無措。
鄒婆子往破布上擦擦手,之前忙著事就把送肉的小伙子忘了,再想起來,人走過來和她告辭了。
“阿牛,阿牛!”
廚房里伸出一個腦子,何婆子對他招手。
駱犇歉意的對著鄒婆子點點頭,轉身朝廚房去。
一進到廚房,何婆子就遞上來打包好的飯菜。“這些你拿回家吃,難得都是好菜色可不要委屈了自己,祖母知道你壓力大,但是年輕人,身體最重要。”
駱犇沒收下,祖母把她那份給了自己,回家難交差。
“祖母夠了,我和娘兩個人吃不完,這些你帶回家里去吧。”
“這……那好吧。”
何婆子看見他手上的東西,明顯是比她省下來的還要精細許多,心中嘆了一口氣,由他去吧。
見四下無人,她眼底閃過一抹悲傷,拍拍駱犇寬厚的肩膀。
“都怪祖母養了那個孽子,害苦你和你娘。看看,今天這家主人和你同一年出生,雖說早早去世,卻也是留下了三個兒子,可你……唉,祖母真是罪該萬死啊。”
何婆子傷心的抹起眼淚。
祖孫倆,一老一少,都在為生活奔波,好幾個月都很少能見上一次面,今天碰巧了,都在同一個東家里干活。
她許久不見的孫子,長成了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
想到孫子老大難的正事,何婆子許是被今天喪事的氣氛感染著,很少與人訴苦的她同樣觸景傷情了。
安慰的話到了舌尖駱犇又咽回去。
祖母是因為那人做的丑事而傷心,可他和娘卻是切切實實的受害者,尤其是娘,飽受疾病困擾,臥床不起。
昨晚又過來催租的房東,藥鋪沒還完的賬單。
積蓄卻是在幾個月前借給鄒碧嬋。
可是馬四才死了!
錢……
駱犇啞著聲音道:“祖母,我先走了。”
何婆子無聲的擺擺手,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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