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先生。”

    還沒來得及完全關上的玻璃門內,傳來女孩兒“嚴陣以待”,“如臨大敵”般嚴正謹慎的聲音,因為太過正式正經而極具反差萌,反倒乖且可愛得過分。

    玻璃門關上。

    嚴宣在門外站了會兒,嘴角似自嘲又似意外的輕扯了扯,走開。

    玻璃門內。

    江眠眠抓緊手機,腰桿抻得直直的,一雙眼睛因為認真睜得大大的,顯得那雙烏黑的瞳孔越發干凈分明。

    不怪她緊張驚異。

    實在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再次接到慕東霖的電話,且是在她辦理入職的當天。

    “在公司?”

    男人低醇的,刻意溫和的嗓音從話筒里傳來。

    之所以說是刻意,是因為對方“溫和”得聽起來實在不怎么熟練。

    “......對。”

    又覺得太生硬了,忙道,“是的,我在縱元......”

    “入職,還順利?”

    慕東霖低聲問。

    江眠眠眨眼,朝門外看,嚴宣已經走開......她不太確定,是順利還是不順利。

    抿了口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慕先生,您打電話是?”

    總不可能是特意打這個電話關心她入職順不順利吧?

    她區區一個兼職員工不至于......

    “關心一下縱元未來優秀員工。”

    慕東霖語調清和,帶著幾分善意的調侃,跟他的“溫和”一樣,也不怎么熟練。

    也許是他特意表現得入世隨和的語氣,讓江眠眠輕松不少,小臉也沒那么緊繃,垂下眼睫,嘴角苦澀的勾了勾,說:“也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真正成為縱元的一份子。”

    她語調不自覺的低落,而這抹低落,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輕易對他人展露負面情緒的人,尤其是不熟的人,有的也不過是基本的禮貌,很難交心。

    “你現在就在縱元不是嗎?”

    “......也許等一下我就要離開了。”

    “辦理完入職當天的確不會馬上安排工作。”

    “我家里人不太同意我出來兼職。”

    “......”

    慕東霖頓了數秒,道,“你很在意你的家人?”

    他傳來的聲音醇厚,不疾不徐,確保不會驚擾到江眠眠,讓她立刻藏起她難得的傾述欲。

    “是的,我很在意,很在意他。”

    江眠眠聲音細弱而堅定。

    “我明白了。”

    慕東霖道。

    江眠眠:“......明白?”

    慕東霖淺聲笑了下:“所以,如果你的家人不同意,你就要拒絕我嗎?”

    江眠眠皺眉,仿佛有些難受,嘴角緊抿了口,輕聲道:“我不想他不開心。而且,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他很厲害的。”

    最后這句,頗有些小孩子氣。

    “嗯。”

    慕東霖輕然一笑,“那么假如現在有兩個選擇。前提是入不入職的選擇權在你,你是放棄入職哄他開心,還是寧愿他不開心也要入職?”

    “當然是入職。”

    一丁點猶豫都沒有。

    慕東霖不禁又有一笑。

    他應該很少笑,笑起來也是內斂的。

    江眠眠臉頰發熱,小聲為自己“解釋”,好顯得自己不那么白眼狼:“我二十歲了,是個獨立的個體,思想或許在你們看來很不成熟,但不代表在兩種觀念相撞的時候,我就要舍棄自己的想法,認為自己想要自立不對。”

    “我是不想他不開心,可有的事可以妥協沒有關系,但有的事不能。這是原則,也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