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借著月光,才看清床上的光景,厲靳深英逸的眉宇跟著擰緊。

    小丫頭穿著單薄的睡衣,沒蓋,手腳蜷縮,宛若嬰兒躺在母體內。

    青絲鋪在她身后的床單上,交疊的雙手垂在臉側,一只手握成拳頭。

    是既沒安全感又防御的姿勢。

    立體面龐上的冷硬退去,深藏的溫柔和憐惜浮現。

    厲靳深抬腿坐到床上,眸光靜謐的凝著她,滿腔的情動在此刻無處躲藏,亦不需再隱藏分毫。

    “四爺......”

    無意識的一聲呢喃從她輕張的小嘴里吐出。

    厲靳深面上線條根根軟化,伸手撫向她露在床單和發絲間的臉蛋:“小乖......”

    溫情脈脈的兩個字剛從他唇間溢出,他落在她臉蛋上的指腹猛地收回。

    側身將床頭燈打開,厲靳深再次回頭望向江眠眠時,面容肅穆,眼底一片沉繃。

    床上的小丫頭面色潮.紅,唇卻蒼白干涸,額頭上的汗珠粒粒分明,臉頰邊的發絲濕透,黏膩的貼著頭皮。

    雙唇張合,仍在說著什么。

    厲靳深湊近。

    “四爺,我好難受......”

    厲靳深吸氣。

    心臟叫人硬生生捅一刀也不過如此。

    探臂將輕輕發顫的小丫頭抱起,薄唇在她額頭上碰了下,起身疾步朝門口走。

    走到樓梯時,脖子驀地一緊。

    厲靳深步伐微微頓住,低頭。

    江眠眠朦膿的睜著眼,眼瞳幾分渙散虛弱,卻直直的望著她。

    人都是不怎么清醒的,軟綿綿的胳膊卻抬起來圈著他的脖子......

    厲靳深心臟似碎了一瓣,疼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垂下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聲音低柔:“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醒來就不難受了。”

    江眠眠臉頰在他胸前蹭了下,像是回應他的話,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乖。

    左心房又疼又軟,厲靳深把人往懷里摟緊了分,步伐越是快急的往樓下走。

    ......

    溪山醫院,也就是厲靳深剛離開不過一個小時的高級私立醫院。

    此刻,vip病房里。

    主任坐鎮,院長親臨監督,醫生護士站了好幾個,聲勢大得愣是把不小的病房擠得有些逼仄。

    病房內呼吸聲都很輕,靜得嚇人。

    片刻。

    主任看向立在病床邊,猶如泰山一樣給人無盡壓力的男人,道:“眠眠小姐應該是病體剛愈,又受了凍,導致病情反復發了燒。以及,眠眠小姐昏睡中伴著囈語,人有些驚顫,應該是受到了驚嚇。所以加重了病情。”

    厲靳深盯著主任,眼風跟冷刀子似的。

    主任有種自己肺管子被割了一刀的窒息感,氣勉強能喘一半。

    好在他心理素質過硬,否則也坐不上主任的位置,頓了頓,“鎮定”繼續:“已經給眠眠小姐輸上了退燒和治療風寒的藥水,燒一退,眠眠小姐也就沒事了。”

    主任話一落,一邊的院長立刻補充:“厲四爺您放心,今晚我們都守在醫院,一直到眠眠小姐確認無礙。”

    厲靳深移開目光,看向病床上臉色蒼白虛弱的小丫頭,過了幾秒,他道:“有勞了。”

    院長哪敢受這話,緊忙說:“這是我們身為醫生該做的。”

    厲靳深沒說話。

    院長和主任對視了眼。

    院長謹慎的道:“眠眠小姐需要安靜。那厲四爺我們就先出去了,有事隨時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