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襲來的溫柔觸碰，讓陳牧的情緒在一瞬間得到控制。
沈初和陳延也都注意到了女孩的動作，眼里皆是意外。
他們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這兩個孩子的關系不太平常。
對峙僵持時，前一秒還渾身戾氣的人下一秒就乖順了起來。
陳牧轉過身，垂眸看著女孩：“嚇到了？”
池恩搖了搖頭，眼里是對面前男生的心疼。
他總是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情緒的不對勁，她卻沒注意到他同樣也需要關心。
要不然，怎么會有家不愿意回，有父母卻不愿意見。
陳牧不用人說話，在看到她眼神時就明白了。
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輕拍了兩下，“我沒事，這里冷，你回茶社等我。”
他用的是“等”，而不是說讓她先回去。
池恩心里劃過幾絲難言的暖意。
他知道她沒安全感，知道她會怕他真的被帶走，在讓她先回去的同時也不忘強調自己會回來。
池恩點頭同意了，并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這種情景她不適合一直站在這里聽。
只不過在她經過門口兩個大人時，步子微微停住，抬眼看向陳延。
“叔叔，孩子從來不是父母的附屬品。”
陳延微怔：“小恩，叔叔不是……”
池恩沒等人把話說完，禮貌鞠躬，進了茶社。
陳牧看著女孩的舉動，心軟又好笑。
這是替自己出氣呢，平時禮貌乖巧的人這次連話都不讓人說完了。
在女孩那抹白色背影消失在視線的下一秒，他眼里的柔情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仿佛剛剛一切都是幻覺。
“你們倆還有別的事沒，沒了我回去了。”
“小牧，你們……”沈初回頭看了眼女孩離開的方向，“是在談戀愛？”
“沒有。”
“那剛剛，”沈初牽了一下陳延的手。
“在追。”
兩個大人聽的這句，都怔了一下。
陳延臉色變青：“你立刻收拾東西從茶社離開。”
這都把心思打到人家小姑娘身上了，再待一段時間，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陳牧沒理，抬腳要走。
“我和你說話你聽到沒？”陳延抓住了他的手臂。
“松手。”
“你這渾小子，”陳延氣的要打，被沈初拉住了手，她示意面前的人，“小牧你先進去吧，我和你爸再說一下。”
陳牧沒抬眼，神色平淡的繞過兩人，全程連目光都沒給自己的父親。
或許是被人這種態度激怒了，陳延又罵了一句，“怎么能有你這樣的孩子。”
陳牧步子頓了一下。
眼里一閃而過的被蜇到的痛。
*
“來之前不是說好了語氣柔和點，”沈初看著那扇被合上的門，“小牧現在大了，你用小時候嚇唬他的那一套肯定沒用了。”
“他什么態度啊，一來就擺臉色。”
“這不是事情突然，他抵觸也正常。”
“一天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瞎搞，現在好了，連人家小姑娘都動了。”
“你別這樣說。”
……
陳牧站在門后，聽著兩人漸漸弱下去的聲音，眼神愈發黯淡。
他在他父親眼里似乎永遠都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
從小到大，陳牧聽到最多的一句就是，“你不能這樣。”
不能以這樣隨性的態度生活，不能交那種對自己沒幫助的朋友，不能去做說唱、賽車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陳牧。”
耳邊傳來一聲清甜的聲音。
他抬起頭。
女孩在客廳門口站著，她手里抱著杯茶，身旁有兩只貓在轉。
“怎么回來了不進屋呀。”
“剛回來，”他斂去眼底的失落，朝人走了過去，“你出來干什么，那么冷。”
池恩看著走過來的人，把手里的茶遞了過去：“我看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就煮了杯茶，凍到了吧，你先暖一下。”
陳牧垂眸看著女孩遞過來的茶，眼睛像是被飄上來的熱氣蒸到了，有點疼。
他心里不停涌上來的低落情緒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茶杯被遞到了他手里，熱度透過杯子傳出，手指所觸碰到的溫暖絲絲縷縷的流到了心口。
“陳牧，你不要理陳叔叔說的話，你很棒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女孩的聲音溫柔極了，她臉上滿是信任的笑，“無論什么時候我都相信你，相信你會在自己喜歡的那個領域閃閃發光。”
陳牧握住杯子的手輕輕顫了一下，目光變得灼熱。
他把杯子放到一旁的花架上，終是沒忍住把人擁到了懷里。
這條奔赴夢想的路上一直都是他自己。
不光是父母不支持，甚至朋友都覺得很難理解。
他們不理解，為什么會放著好好的家業不繼承，去唱什么歌。
他一直想做的都是，人們提起他不再是“陳延的兒子”，而是“陳牧”。
陳牧以為這條路自己會一個人走完。
可是現在出現了一個相信他，支持他，會和他說：“我相信你會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閃閃發光，”的人。
池恩的出現是他意外中的熱愛。
*
雪又下了起來，像是被風吹落的梨花瓣，飄落到院子里的每一處。
兩只貓在院子里追逐著玩耍，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可愛的小爪印。
池恩牽著人進了屋，領著他去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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