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體育老師簡單安排幾句，就宣布了自由活動，一解散，都各自去找朋友了。
池恩看著站在原地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平時這種時候枝意早就跑過來挽她的手了，可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樣，池恩往前走了一點，又慢慢停下了腳步。
沒有交過朋友，沒有體會過善意，身邊出現的一丁點美好她都格外珍惜，對于在乎的人，生怕有一點會讓人不喜歡。
分明很在意，卻又不知道怎么辦。
池恩垂下了眼。
她啊，膽子小到像針尖。
枝意看著不遠處的女孩，她身上依舊是寬寬大大的衣服，低著頭，一副犯錯的乖孩子模樣。
枝意咬了咬唇，朝人走了過去。
“小恩，”她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和平時一樣。
池恩仰起頭，嘴角下意識彎起：“嗯？”
枝意看人欣喜吃驚的反應，眼里閃過一抹刺痛。
分明受過好多委屈，卻依舊簡單的像張白紙。
*
經過昨天那事枝意也能大致猜出那些照片是誰發的了。
她想起池恩說自己以前在云城上學，而枝意記得之前班里有人說過顏汐也曾在云城生活。
聽顏汐笑著用母親威脅她的時候，枝意就能感覺到這不是女孩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枝意不敢想那些被發出的照片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拍的，而這次她似乎又要再一次把人推進那個黑暗的地方了。
“你還好嗎？”
耳邊響起的聲音把枝意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垂眸看著主動拉上自己手腕的人，眼睛有些酸，搖了搖頭，“我沒事。”
“我們去人多的那邊玩吧，”枝意伸手指了一下不遠處。
池恩抬頭去看，在看到那邊站著的林羽柔一群人時，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
“來了，”林羽柔旁邊的一個女孩看著朝這邊走過來的兩個人笑了出來，“等會兒有好戲看了。”
林羽柔唇角彎起，眼睛直直地看著越走越近的女孩。
枝意領著人往人多的那邊走，這時幾個人的說話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你們說在夜店工作的女的都是什么人啊？”
她身子一抖。
有人接過話：“能什么人，撈女唄。”
“真臟，”
“可不是，我聽說咱班好像有人的媽就在哪里工作。”
隨著這句，枝意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抬眼去看，
恰好對上了林羽柔的目光，女孩一臉不屑，沖她做著口型：“快點。”
枝意攥緊了手，側頭看向身旁的人：“小恩，你帽子上落了個葉子。”
“葉子？”池恩停下步子，頭晃了晃，“掉了嗎？”
“沒有，”枝意舔了舔唇，“你把頭低一點，我幫你拿下來。”
“好。”
枝意看著毫無防備把頭低下的人，緩緩抬起了手。
在指尖碰上帽檐的時候蜷縮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做出下面那一步意味著兩個人的關系徹底回不到從前，也知道自己又一次把人推到了風口浪尖。
可比起這些，她似乎更怕自己再回到那種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的時候，怕人們看到她流露出那種嫌棄厭惡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這時的她終歸是不夠勇敢。
枝意聲音有些哽咽：“小恩。”
“嗯？”池恩微微抬頭。
“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的下一秒，池恩就察覺到帽檐被捏住了，接著頭頂帽子就被猝不及防掀了起來。
四周的人顯然是注意到了這邊。
在女孩帽子被取下來時人群響起一聲驚呼。
如墨的長發隨著帽子摘下，像綢緞一樣披散在后背。
而那張帽子下的那張臉也完完全全落在了人們眼中。
周圍莫名都安靜了下來。
池恩整個人都懵了，茫然無措地看著面前拿著自己帽子的女孩。
枝意被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看的臉紅透了，她覺得自己的陰暗自私在女孩這雙干凈漂亮的眼睛里無所遁形。
林羽柔早已在照片上看過池恩的樣子，可帽子摘下的這一刻，還是被驚艷到了。
比起靜態的照片，動態的女孩更是漂亮到令人心顫。
美到沒有半點煙火氣。
這一刻，她似乎在想帽子摘下來是對還是錯了。
這張臉注定禍害。
“照片上的女孩是池恩？”人群里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
周圍徹底哄鬧了起來。
來自于四面八方各種不加掩飾的目光全聚集了了過來。
池恩身子控制不住的抖。
枝意看著女孩臉色慘白的樣子，往前走了點：“小恩，我……”
池恩搖頭，往后退。
在看到女孩逃避的動作時，枝意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傷和懊悔。
“池恩竟然就是那個女生。”
“臥槽，這新聞有點大吧。”
“真看不出來啊。”
……
池恩看快要被周圍這些響起的聲音埋住了。
她抬頭看，每個人都在盯著她，那些目光里有震驚，有憐惜，但更多的是嘲諷。
她轉身想跑，林羽柔那群人朝她走了過來，她們一步步逼近。
“真沒看出來啊，我們大學霸私底下玩的挺花。”
剛入秋的天，池恩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冷。
*
“這群人怎么都往操場跑了，”司澤嘟囔了一句，有點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剛和陳牧兩個人剛從外面回來。
今天是聞遇生日，幾個人約著一起玩來著。
玩的正開心時，陳牧忽然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說什么要來學校。
他看人碰了酒，也就跟著來了。
司澤看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的人，出聲喊住了一個女生，“同學，你們都去操場干嘛。”
女孩在看到拉住自己的人時，神情錯愕了一下，往旁邊陳牧身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池恩帽子被取下來。”
女孩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一直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沒給她的人，忽然把頭抬了起來。
“你剛說什么？”
女生被那雙漆黑沉冷的眸子盯的有些怕，抿了抿唇：“池恩帽子被取……”
她余下的幾個字沒說出來，男生就朝操場的方向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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