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江兩岸，下起了迷蒙細雨。這一場雨，潤濕了干旱的土地，讓道路上奔波的人，加快腳步。
李長安戴斗笠穿蓑衣，行走在匯江南岸的一處官道上，身后跟著一頭大水牛。
他離開長生島，既不坐船也不坐車，只用步行或騎著水牛趕路。曾經在無人的地方，試著駕馭劍光趕路，差點和一位修行人偶遇之后，他就放棄了飛行趕路。
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早，所以，不急著去西陲之地。
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匯江流域的最大的湖泊——夢澤，去尋找靈泉。
今天這場雨來的突然，他有斗笠和蓑衣，不擔心受涼生病。水牛更是喜歡水，跟著李長安悠哉悠哉的漫步雨中。
李長安離開長生島之后，把平日里的壓抑和緊張，卸去大半，很享受這種悠閑的心境。
雨滴從斗笠的沿邊緣滴下。水氣中帶著一股土腥氣味兒。
李長安看向水牛：“都說夔牛，出入有風雨。這雨不是你弄的嗎？”
水牛甩了甩尾巴：不是。
李長安開始閑聊：“這陣雨來的突然，不是你弄的，會不會是別的什么妖怪？”
水牛把鼻子抬高，嗅了嗅水中氣息，耳朵突然忽閃幾下：“居然被你蒙對了？還真有點妖怪的氣味。”
李長安絲毫沒有蒙對的喜悅。“咱們繞路吧。”
水牛意外的看著李長安。“繞路，為什么？那妖怪好像不怎么厲害，你如果害怕，由我來收拾他。”
李長安：“只是不想節外生枝。你不想快一點去找到靈泉嗎？”
水牛：“那么珍貴的靈泉，一定很難拿到。你實力不夠，缺少磨煉。你自己練的飛劍品質很好，卻沒有該有的氣勢，那個小妖怪，可以拿來給你練手。”
李長安：“我宅心仁厚，不會傷害與世無爭的妖怪。”
水牛說道：“這妖怪的氣味中，有一絲血腥味。”
……
江邊的一處土坡上，幾個手持油紙傘的年輕人，正放看向遠處的鎮子。
“宣河鎮背依麻山，有一座碼頭，雖然是一個鎮子，卻是附近兩縣之中，難得的繁華所在。”一個身穿儀表堂堂的，背著寶劍的青年男子，一手持油紙傘，一手指點選出鎮子，正向自己的幾個同伴介紹。
其實，主要是給一個姑娘介紹。
同行的四個人，最顯眼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一張鵝蛋臉上，蠶眉杏眼，鼻梁高挺，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驚艷。
她扎著簡簡單單的發髻，背著一柄長劍，其余兩位同伴也都是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但俱被她的神采遮掩。
幾人手持油紙傘站在雨中，但雨水僅僅淋濕幾人的衣角。
女子一直非常認真的傾聽，同時看向迷蒙細雨中的鎮子。她抽空問道：“宋師兄，你看這鎮子，像是繁華所在嗎？怎么一點炊煙和人氣都沒有？”
自己的介紹和現實看到的不符，宋師兄有點尷尬。“我大概兩個月前路過，這里真的是很繁華。”
另一名同伴說道：“聽說這里有河妖作怪，也許是受到影響了吧。”
說話的人國字大臉，眉毛粗重：“大魏對地方的控制越來越弱，宣河鎮這樣的地方，居然變成這個樣子。咱們既然游歷到這里，如果能夠為民除害，也算是一件功德。”
女子美目，看向說話的人。“楚師兄宅心仁厚。”
楚師兄得了一句贊嘆，臉上仿佛有了光芒。“早就聽說，浣花劍派的劍法舉世無雙，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榮幸，一睹陳師妹的劍法。”
宋師兄接過話：“不勞師妹出手。”
一直沒說話的人，開口說道：“如果要去鎮子上，大家就小心一點。”
幾人約著一起走向宣河鎮。
宋、陳二人來自浣花劍派，另外兩人來自五劍門。兩個門派都是修行界的小門派。四人外出游歷，恰好相逢。打聽到宣河出了事情，相約來看一看。
宋師兄陪著師妹游歷，遇到另外兩人，心里很厭煩。為了風度，才沒開口趕人。每次看到師妹和姓楚的說話，他都覺得自己的禁臠被人動了。
不久，四個藝高人大膽的人，毫不猶豫的走進宣河鎮。
鎮子的建筑有木質的，也有磚石結構的鎮子有一條街道，街道上有二層的商戶，從招牌判斷，大部分都是客棧、貨站。
一路走來，幾人沒遇到一個鎮民，越看越覺得陰冷。原本的迷蒙細雨，在鎮上竟然變成了凄風苦雨。
他們偶然間看到了一個避雨的乞丐。
乞丐見到幾人來了，顧不得骯臟，直接鉆進一個狗洞。
那個骯臟的樣子，讓四個人望而卻步。
楚師兄說道：“看來。這地方被禍害的不輕啊。”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男子，說道：“也許不僅僅是河妖。通常這樣的事情，還會伴隨著人禍。”
陳師妹眼睛一亮。她美目流轉，看向說話的人：“于師兄說的有理。您一定是經歷過這類事情吧。”這個能夠保持冷靜的年輕男子，引起她的一些興趣。
“經歷過一件事。”于姓男子答道。
宋師兄見師妹如此說話，心中更不舒服。“我知道這里有一處老店，去看看，那里還有沒有人。”
幾個人跟著他來到這條街西頭。宋師兄湊到一家客棧門前，透過門縫，看到里面有一盞油燈，就開始拍門：“店家，開門。”我們來住店。”
半晌之后，里面有人顫顫微微的說。“這店，已經不開了，你們快走吧。”
宋師兄說道：“店家，我來這你這里住過。這時候找不到別的客棧。”
店里傳來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吱嘎一聲，熏黑了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老人探頭看向外面。
這人滿臉褶子，眼神渾濁，牙齒已經所剩不多。
老人盯宋師兄。“你是？”
“我姓宋。”
老人是琢磨良久，似乎回憶起什么，“想起來了，是您啊！”他哆哆嗦嗦的打開門“快請進。這幾位都是您的朋友？”
“都是我的朋友。”他們跟著老人進店，看到店里的飯桌凌亂，到處是積灰，已經好久沒打掃了。
因為店里黑漆漆的。四人站在門口，沒往里走。
老人端過來油燈，擦了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讓他們坐下，然后要去關門。
于師兄說道：“老人家，開著門吧，這里太暗了。”
老人猶豫片刻，只關閉半扇門。外面雖然在下雨，還是有些光亮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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