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部落族長,孟云的孫子,孟昊。
張武記得很清楚。
在巫醫奮起反抗,帶領眾人起義的那一天,孟昊帶著幾個年輕人逃離銀翅族,免得全軍覆沒。
滅掉銀翅始祖后,老雷的替身開始帶著人族遷徙。
他們是不會來九州的,老龍帝容不下他們,只能去一些偏遠蠻荒之地發展。
張武實在沒料到孟昊來了神都,疑惑問道:
“人族在神都,應該會改頭換面吧,他怎么被發現的?”
“改頭換面也不行。”
虎彪捂著屁股,面色漲紅說道:
“窮奇王一脈的后代都喜歡吃人,以至于吃出了道行,鼻子特別靈,只要是人,身上都免不了有人味,不管再如何偽裝,他們一聞便知,那孟昊隱藏得很好,竟偽裝成了銀翅生物,直至被窮奇王的兒子窮怪當街吃掉以后,才顯出人族真身。”
張武眉心一擰道:
“胡亂吃人,緝兇司不管嗎?”
“當然管,千戶大人親自出馬,連夜將窮怪抓回,可誰讓人家親爹是王者呢,先是讓府中下人拿著身份玉牌來領人,結果趙千戶不放,后來窮奇王又派人來請趙千戶,讓他去府中相商,千戶不敢再拒絕,免得把窮奇王得罪狠了,等從王府出來,直接去了半條命,只留了一臂,倒在大街上躺了兩天才緩過氣,回來便讓人把窮怪放走。”
虎彪滿臉無奈,這樣的事情經歷過很多,澆滅了他的一腔熱血,只能認清現實,屈從于權貴之下。
張武問道:
“這種事情,老龍帝不管嗎?”
虎彪嘆氣道:
“我聽說以前會管,很喜歡打抱不平,急公好義,可惜龍帝現在老了,日漸昏聵,只想著怎么多活幾日,維持表面下的太平盛世,只要下面的王者們不造反,收拾一個千戶不算什么。”
說完,小胖子一溜煙跑去茅廁撒野。
張武不再問。
只是默默記下此事。
……
春去秋來,日月輪轉。
張武在緝兇司已待了二十年。
上上下下,不管對他是否有意見,是否看得起,基本都已混熟。
期間他在當值抓過不少兇犯,皆是強族后代,不服管教,無法無天。
可惜,他們遇到了武閻王。
當年在下界的手段拿來用,入了獄,真龍也得給我趴著。
當然也少不了龍太煌的政敵做下的局,找一些不知名強者故意殺人,再將抓捕任務派發給張武,全被他預知禍福躲過,平安化解,將人帶回。
虎彪拉了三年,差點把自己活活拉死。
在把前因后果講給自家始祖后,人老成精,一猜便是張武下的黑手,小胖虎欲哭無淚,只能吃了啞巴虧,以后再不敢算計張武。
“雷叔,前幾日窮怪又犯事了,要強上一只母虎,人家不愿意,他直接殺虎泄憤,被抓回來在牢里還囂張不已,我給他丹藥,不合口味,竟扇了我一巴掌。”
虎彪摸著自己的胖臉,很是委屈,張武作為他的頂頭上司,自然希望替他出頭。
“那你尋個法子,給窮怪飯里下點藥,等到他出獄后一兩個月再爆發,直接陰死他便好。”
“……”
小胖虎呆了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里掙扎半晌才窩囊說道:
“我不敢。”
“你也就這點出息。”
張武倍感無語。
虎彪哀怨解釋道:
“窮奇王真不是好惹的,即便我家始祖活著,也不見得是他對手,弄不好引起兩族大戰,那我真成了千古罪虎。”
“不成氣候。”
張武搖頭走遠。
……
又十年。
老龍帝的侄子,八王龍真煌,一直帶兵鎮守邊疆,防范大鵬神國。
卻突然聯合大鵬國軍隊起兵造反,并自號真煌神帝,發布老龍帝的九十九大罪狀,一路南下,直逼神都。
一時間國祚不穩,天下皆驚。
朝堂上很混亂,王者們都拿不準是不是大鵬帝出山了。
若真如此,真龍神朝危矣。
結果還沒到半年,龍真煌忽然無緣由的吐血而亡,七道境巔峰的強者,死在了南下的路上。
鱷帝暗中跑了一趟,認為龍真煌是被咒死的。
七道境的心靈精神很強悍,旦夕禍福在心頭,有人針對便有感應,直接跑便是。
想殺這種強者,除非讓他跑無可跑,明知危險也躲不過。
詛咒是一種很好的方法,一旦施展,天下之大無處可躲。
“傳承百萬年的古國,底蘊果然深不可測,這真龍神朝也是氣數未盡。”
張武很沉得住氣。
老龍帝壽盡,牛鬼蛇神都會一個個跳出來,而想消滅鎮壓他們,便需要消耗老龍帝的底牌。
龍真煌這一遭,相當于是替張武和鱷帝受了詛咒。
……
夜幕深深,星光點點。
緝兇司衙門里傳出嘈雜的喝罵聲。
不管哪個公家單位,都不缺乏破罐子破摔的家伙,能混一日是一日。
一群人聚在一起,閑著無聊,便用龜甲占卜吉兇,吉相與兇相,相當于押大小,賭得不亦樂乎。
趙千戶是此道愛好者,已催動血肉長出胳膊,好像與窮奇王的恩怨已經過去,再不過問窮怪的事情,周圍的下屬自然也不會當面提起此事削他面子。
“兇!兇!兇!”
“他爺的……又輸了。”
“你他娘會不會占卜?”
連輸了半夜,趙千戶惱羞成怒,罵罵咧咧,簡直要把桌子都拍碎了。
但他也算玩得起,靈丹大把掏,從不賒賬,更不因此嫉恨贏家,賭品比較好。
神都很遼闊,人口眾多,幾乎每晚都要出命案,不過一般都是下面的百戶和什長帶隊抓人,只有六道境的大能才會由千戶出手,幾年難得一遇。
“千戶大人,有訊鳥來報,城東又死了人。”
緝兇司有龍雀族后裔,可以控制天下鳥類,代為監察整個神都,也有魔蟻族強者,通曉天下之事,比江湖百曉生還知道得多。
趙千戶頭也不回問道:
“什么境界?”
“六道境大能。”
“嗯?”
趙千戶怔住,面色一凝,扭頭看向張武說道:
“雷兄,你走一趟?”
今夜本是換值的時間,輪到張武當值,趙世威只是賭性上來,輸得起興,沒走。
張武淡淡點頭,朝虎彪看了一眼,令其悻悻地從賭桌上站起,招呼三個剛收的心腹,簇擁著張武離開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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