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語坐在傅爺爺床邊說了好多話,她舍不得離開。
她就像傅爺爺還醒著一樣,習慣報喜不報憂,說的都是自己過得很不錯。
傅擎深在樓下和華廣明談完,等了許久不見人下來,終于是不耐煩的上樓去找人了。
走到門口,傅擎深剛要推門而入,就聽到溫軟語說話的聲音從門縫里傳出來。
門沒有關死,傅擎深推門的手頓住。
藏在骨子里的不安,讓他想聽聽溫軟語對著昏迷的老頭子會說些什么。
房間里的溫軟語已經起身要離開了,此時她離門口很近,所以聽到了門口那一點細微的聲音。
等了兩秒,溫軟語沒見到有人進來,微微挑了挑眉。
這里是傅爺爺養病的房間,平時除了華叔和護工,沒有人會進來。
知道她在這里,華叔不會來打擾,護工也是定時來。
這個時候會來的,只有傅擎深。
傅擎深站在門口做什么?想偷聽她在說什么嗎?
溫軟語一下子就猜出傅擎深的心態了。
她反應很快,想了這么多也不過是花了幾秒的時間。
她明亮的雙眼俏皮的眨了眨,一本正經的道:“傅爺爺,我覺得傅擎深變了。”
溫軟語不用看都知道,門外的傅擎深現在臉色肯定僵住了。
她故意吊了吊他的胃口,才繼續道:“他變得越來越可愛了,我很喜歡他,很感謝傅爺爺當初讓我們結婚。”
門口的傅擎深僵成了木頭人。
有人說他暴戾,有人說他冷血,有人說他妖孽,從來沒有人說他可愛。
在傅擎深變成木頭人的時候,溫軟語一下子拉開了房門。
傅擎深一點都沒有偷聽被逮到的理虧,他看向溫軟語,看到溫軟語笑意盈盈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知道他在門口了。
傅擎深激動的內心冷靜下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的婚姻,你是真的感謝嗎?”
那種形勢的閃婚,對溫軟語來說毫無人權,她一心報恩處處忍耐,卻遭受他惡劣的為難。
傅擎深曾經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后悔,這個無趣的世界,那些惡心的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沒什么好后悔的。
可每每想到當初自己對溫軟語所做的一切,他就后悔得無以復加。
這樣糟糕的開始,這樣病態的他,溫軟語真的感謝嗎?
溫軟語上前抱住這個別扭男人的腰,柔聲道:“嗯,真的感謝,感謝遇到傅爺爺,感謝遇到你。傅擎深你知道嗎?同情我的人很多,我們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同情我的遭遇,可愛我的人很少。”
“如果不是我,你也會遇到一個十分愛你的人,真的不后悔嗎?”
這是傅擎深的違心話,只能是他!必須是他!
他現在也感謝那個昏迷不醒的老頭子。
溫軟語埋在傅擎深懷里搖搖頭,像是小腦袋在傅擎深懷里蹭。
然后她仰起頭笑著道:“有什么好后悔的,你長得好看,又這么優秀,對我還這么好,我對婚姻所有的期待你都能滿足,我為什么要后悔。”
傅擎深唇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他總是想從溫軟語口中聽到那些直白的夸獎和喜歡,這能讓他安心。
傅擎深像是被順了毛的大狗狗,心情愉悅起來。
他朝著房間里的傅老爺子揮揮手,“老頭子我們走了,下次帶她來看你。”
聽到下次還來,溫軟語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傅擎深牽著溫軟語下樓,晚餐都不吃,直接就要帶著溫軟語離開。
看得蜃景的人一個個都很無語,就像是他們要跟傅少搶人似的。
當然,也沒人有膽子敢去阻攔。
溫軟語轉頭笑著揮手:“王姨再見,大家再見。”
王姨優雅又溫柔的對溫軟語揮揮手。
這位照顧了傅擎深這么多年的人,最是明白傅擎深這段時間的變化。
就像很久之前有人說過的,傅擎深現在活得像個人了,除了惡意冷血之外,有了七情六欲。
傅擎深牽著溫軟語走出蜃景。
剛出門,就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傅擎深的目光瞬間冷漠:“你來做什么?”
少年就這么站在門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白發淺瞳,帶著一種頹廢的病態美,風一吹,像是人都要破碎了。
“鄔云。”溫軟語驚呼了一聲。
自從上次指責過鄔云之后,溫軟語就一直沒見過鄔云,也沒有再聯系。
傅擎深欺騙她,她都做好一刀兩斷的準備。
鄔云利用她來算計傅擎深,她自然也不想繼續交集。
只是此時看到鄔云瘦成這個樣子,溫軟語還是下意識的擔心道:“你怎么成這個樣子了?發生什么事了?”
鄔云看著溫軟語,聲音都帶著一種破碎感:“姐姐,我跟你道歉,我不該利用你,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不喊溫老師了,喊著姐姐,聽起來更加的親近依賴。
鄔云知道那些復雜心思都沒用,那就直接來道歉。
鄔云看起來搖搖欲墜,溫軟語下意識想上前扶著,但被傅擎深拉住不能上前,只能擔心的看著鄔云道:“你的身體不好,應該好好修養。”
鄔云眼眶開始泛紅,看起來可憐兮兮。
本就長得好看,溫軟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像是見到了天使。
這般可憐樣子,聲音輕顫卻執拗的道:“姐姐,我以我的生命來發誓,我再也不會對你做任何不好的事了,不然我立即死無全尸,你原諒我好不好。”
溫軟語看到這樣脆弱消瘦的鄔云,本就心軟了。
聽著他用生命發誓,想到他本就病重得活不了幾年,更是心軟。
傅擎深和鄔云的仇恨,都是上一輩做的孽,其實他們都是可憐人。
溫軟語剛想說話,傅擎深一把拉過溫軟語,擋到溫軟語前面。
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厭惡道:“滾,你要死都給我死遠點,別在出現在她面前,裝什么可憐小白兔,你我都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是吧,他們自己比誰都清楚。
即使病得要死了,也不會是什么可憐小白兔。
他們的心理都是病態的,是個怪物,是個瘋子。
鄔云見溫軟語被攔住,下意識上前一步,想靠近溫軟語。
傅擎深像是被踩到底線一樣,一拳揮向了鄔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