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蹲下來，望著眼前的孩子。
是個極瘦的小姑娘，年齡大概四、五歲，因為太瘦了，眼睛顯得好大，非常明亮，哭得臟兮兮的小臉兒也遮不住標致的五官，她又是極漂亮的！
看到沈然，小姑娘不哭了，含著眼淚，眼神倔強。
“你叫什么名字？”沈然輕聲問，怕嚇到她。
“哼！”小姑娘把頭一扭，轉到一旁。
她討厭福利院里所有的老師，這個長得漂亮的女人，一定是新來的老師。
可是這個新老師，真的長得好好看，小姑娘又偷偷回頭看沈然。
“你為什么哭？”沈然拉住她的手。
“邵太太，小心！”院長喊了一聲。
“怎么了？”沈然嚇了一跳，沒有松手。
小姑娘也嚇了一跳，身體一抖，下意識地抓緊沈然的手。
沈然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想把這孩子抱在懷里。
這么做太唐突了，她怕嚇到這個敏感倔強的孩子，忍住了內心的沖動。
“邵太太，唉，我也不好意思說，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孩子太淘氣，會咬人。”院長嘆了口氣。
“我只咬壞老師！”小姑娘嗓子都哭啞了，還是不肯被別人冤枉。
“這里有壞老師嗎？”沈然問。
剛才這孩子就在哭喊有壞人，一個瘦弱的無依無靠的小姑娘，沈然很怕她真的受到欺負了。
“有，她們壞，不給我新床新被褥。”小姑娘低下頭，忍者眼淚，委屈極了。
“怎么會，每個孩子都有。”沈然望向院長。
院長尷尬得笑了笑：“等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給她漏掉了。”
“不是漏掉，是老師要拿回家給自己的孩子用！”小姑娘大聲喊。
院長的臉色變得難看：“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小姑娘大聲喊道。
她緊緊握住沈然的手，指甲都要嵌入沈然的掌心。
畢竟是個孩子，面對又高又壯的大人，面對這個陰暗潮濕的逃不出去的世界，她怎么能不害怕？
沈然再也忍不住，把這孩子抱了起來：“你告訴阿姨，是哪個老師不給你的？”
“你不是新來的老師，是阿姨？”小姑娘喃喃地問。
她忽然想起來，隔壁幼兒園轉來一個小男孩，那天他爸爸媽媽陪他一起來，她在欄桿這邊看著，好羨慕。
尤其那男孩子的媽媽，優雅美麗，就像童話書里的天使一樣。
她認出沈然，就是那個天使一樣的媽媽！
“天使阿姨。”小姑娘的眼睛亮了！
她竟然被天使阿姨抱在懷里，這是夢嗎？
“你也是天使寶寶。”沈然摸了摸她的頭。
好輕好軟的小姑娘，如果她的女兒活著……
沈然不敢往下想，要去找那個老師，被院長攔住，賠著笑臉：“福利院孩子的話怎么能信，這孩子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福利院的孩子也是孩子，怎么不能信？”沈然表情變冷。
能捐那么大一筆物資，院長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不敢得罪，只能帶著她去找老師。
女老師三十多歲，起初不承認，后來在沈然的追問下，不得不承認了，她見東西好，自己家也買不起，想偷偷留給自己的女兒用。
“這孩子總尿床，還愛撒謊，咬人，給她用那么好的東西可惜了。”女老師強詞奪理。
沈然要氣瘋了，指著女老師的鼻子：“如果今天這孩子是你的女兒，你會怎么樣？”
“我女兒才不會進福利院，她是太壞了沒人要。”女老師瞪了小姑娘一眼。
“我有爸爸媽媽，我不是孤兒！”小女孩又大聲喊。
院長見沈然臉色很難看，連忙把那個老師罵了一頓，讓她馬上給這小女孩換上新床鋪。
“邵太太，我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你放心，我會嚴肅處理，這種事以后不會發生了。”院長厚著老臉向沈然道歉。
“我不管你怎么處理，以后不許有人欺負這孩子，我會定期過來看她，如果我看不到她，或者她身上有傷，后果你們福利院不一定能承擔得起，請你記住了。”沈然怕她走了以后，這個小姑娘會挨打。
院長又是一番保證，沈然也不能在這里待太久，不得不放下懷里的孩子。
剛才又倔又兇的小姑娘，現在可憐巴巴地看著沈然，沈然沒辦法直視那眼神，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走出去幾步，小姑娘追上來，“阿姨，你真的還會來看我嗎？”
“真的，阿姨向你保證。”沈然能做到的，只有這點了。
“謝謝阿姨，阿姨再見。”小姑娘懂事的朝沈然擺了擺手。
沈然轉身走出福利院，心里難過的好像丟了一樣東西，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