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沈未告訴沈然,沈漸遠不知從哪里聽說的,他去科研所應聘失敗,給他打電話,要給他投資。
“他說給我提供場地和資金,我可以專心研究想做的藥物,他不會干涉的,等我掙到錢,把錢還給他,離開沈氏就是了。”沈未煩躁地解釋。
沈然震驚無比:“哥,你常年在國外,可能不是很清楚沈漸遠他究竟做過什么,他……”
“他跟媽離婚是他不對,但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強,外公外婆在時,他也蠻孝順的,至于沈氏,他跟媽結婚二十多年,對沈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退一萬步講,然然,他畢竟是我們的親生父親!”沈未試圖說服沈然。
沈然渾身顫抖,從頭冷到腳:“哥,他二十多年處心積慮,在外面養女人養私生女,他將我和媽趕到大街上,媽病了,沒錢住院,我跪在地上給醫生磕頭,這些你都知道嗎!”
秦云秀所有的苦都只說給沈然聽,對沈未很少講,怕兒子跟著擔心,她們母女的遭遇,沈然刻骨銘心,沈未其實感受并不深刻。
“爸說那時候想幫你們,是你不讓他接近媽,然然,我知道在你身上發生的事……你很傷心,但那也不是爸的錯,他跟我說了,當年想跟媽離婚,怕媽不同意,才用你的事威脅,他很后悔的。”
沈未見沈然“冥頑不靈”,很失望的樣子。
沈然的眼淚瘋狂涌出,親生父親為達目的一次又一次揭她的傷疤,甚至威脅將她的事發到網上,讓云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沈然小小年紀就跟人鬼混,還生了孩子!
她被沈漸遠和他的情人、私生女踩在腳下,一次又一次,在親生哥哥的眼里,這些“不是爸的錯”……
那就是她的錯了,是她確實不檢點,給他們丟臉抹黑了?
沈然顫抖著,怕一張嘴就瘋狂大哭,沈未拍拍她:“你回去吧,我知道現在讓你跟爸坐在一起,是為難你了。”
“媽知道……這些嗎?”沈然哽咽著問。
沈未苦笑:“媽能怎么樣,我需要掙錢養家,然然,你已經結婚了,不知道我跟媽的難處。”
她不知道他們的難處?她結了婚還要白天上班晚上兼職,有一分錢都花在娘家,沈未卻覺得,她是出去過好日子了。
“哥,我在想辦法籌錢,你不要跟沈漸遠接觸,他沒那么好心的,真的,相信我,最遲下周,我一定給你一百五十萬!”沈然拉住沈未的手,苦苦哀求。
沈未為難:“然然,你照顧媽辛苦了這么多年,也該我出力了,再說,研制新藥是我的理想,我不想理想就這么破滅了,研究新藥需要時間和金錢,靠你的力量是不行的。”
“我可以的,真的,我白天有工作,晚上還出去兼職,哥,我可以的!”沈然的眼淚不停的流。
沈未見妹妹哭了,更加為難,一狠心甩開沈然的手:“我是成年人了,你也要相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然想再次抓住沈未的手,卻撲了個空,有人先她一步挽住沈未的胳膊:“哥,然然就是這脾氣,我跟爸媽都特別為難,不知怎么做才能讓她別那么仇視我們。
五年前然然的遭遇,爸媽也很同情的,可那又不是我們的錯,然然卻把我們當成她仇恨的替罪羊。”
沈夕柔親熱地挽住沈未的胳膊,沈未并沒有躲開。
沈然一陣暈眩:“沈夕柔你不要胡說八道,把黑的說成白的!”
“我胡說八道?然然,有件事你一直瞞著哥跟阿姨吧?一百五十萬對盛家來說就是個零花錢,你不告訴他們嫁入豪門,是怕他們花你的錢嗎?”沈夕柔嬌笑。
“盛家?”沈未不明所以。
盛家的盛名誰人不知,跟沈然有什么關系?
“哥,邵庭陌是盛老爺子最小的孫子,也是盛家最受寵的人呢。”沈夕柔微笑著注視著沈然的臉。
她好喜歡這一刻沈然的無助,她要將沈然的一切都搶過來,讓她沒有爸爸,沒有哥哥,沒有一切!
“然然,這是真的?”沈未臉色變了。
他一直心疼妹妹為了三十萬嫁掉自己,還十分自責,妹妹卻隱瞞了她嫁入豪門的身份?
“哥,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沈然心口絞痛,一時不知怎么解釋。
“所以,你過你的好日子,我跟媽的事,你不要再管。”沈未一轉身,回到包間里。
沈夕柔朝沈然得意的笑笑:“我們一家人團圓,然然,你不進來好遺憾,那我們就先吃嘍!”
包間的門關上,里面傳出歡聲笑語。
沈然失魂落魄地走出酒樓,不知不覺下起了雪,她卻渾然不知。
腳下一滑,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手背上猩紅的血跡滲入潔白的積雪中,漸漸和泥土混在一起,變成無辜的骯臟。
帶著一身泥漬,沈然茫然向前走著,不知道家的方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