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爺請客吃飯,必須奢靡到位,才能彰顯品味。
千元一位的私房菜,連小孩子也不打折,五、六個服務員專門為他們這一桌服務,個個眉清目秀,腰是腰,胸是胸。
二百多平方的大包間,純粹的歐式宮廷風格,一套美輪美奐的酒具,據說是跟英國皇室定制的一模一樣。
坐在這樣的地方,沈然覺得她身上的牛仔褲跟連帽衫確實太隨便了些,但那位美似妖孽的夏九爺,見她第一面就夸張的贊嘆:“我說什么女人能收了陌少,嫂子真漂亮,正面看是仙女,背后看是妖精!”
這種夸人的“好詞兒”,沈然還是第一次聽到,看夏九長發飄飄的樣子,就知道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說點不尋常的話,也在情理之中了。
“九叔叔,你的頭發好像又長了。”很怕生的霖霖,跟夏九卻玩得很好,看來以前十分熟悉。
“唉,小寶貝兒,別提了,九叔叔去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連頭發都不讓人家剪。”夏九提到非洲那古老的部落,還是心有余悸。
“非洲公主不舍得讓你剪秀發吧?”邵庭陌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九不理他,用公筷給沈然夾菜:“嫂子多吃點,看你瘦的,被陌少累壞了吧?”
他這句一語雙關,說得壞壞的,沈然落落大方:“還好,庭陌請了鐘點工,也沒那么累。”
夏九輕笑:“嫁給盛家的接班人,十個八個保姆圍著都算少的,這住公寓,用鐘點工,陌少他是摳了點兒,嫂子要是不開心,跟我說。”
他跟邵庭陌是發小的交情,口沒遮攔習慣了,沈然不知他是開玩笑還是在試探,也沒什么可掩藏的,直接回道:“這樣就很好了,那么多保姆我不習慣。”
“可我聽說嫂子小時候也是保姆圍著長大的,像這種地方都常來吧?”夏九回來還不到一天,已經把沈然的底細查清了。
沈然想起來赴晚宴前,邵庭陌說他的這個兄弟是做私家偵探的,而且是那種在國際上都有名的超級偵探,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事,心中一跳。
她沒做過骯臟丟人的事,可骯臟丟人的事,就這么成了她一輩子的污點。
“你怎么那么多廢話。”邵庭陌瞪了夏九一眼。
夏九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給沈然斟酒:“嫂子別介意,我這人就是話多,嘴賤,但我不多事,人不賤的。”
沈然剛才怔忡的表情沒逃過夏九銳利的眼睛,他是在給沈然吃定心丸,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我有職業操守,也不會輕易去挖。
沈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回避剛才的問題:“年少不懂事,以前這樣的地方是常來,花著長輩掙的血汗錢,現在想想,沒意思。”
說著,將面前的白酒一飲而盡。
她很想坦蕩蕩的回應夏九,她的過往是干凈的,可是想到那個垃圾桶里的死孩子,她連模樣都沒見過的親生女兒,深深的負罪感就將沈然淹沒了。
人錯一步,便誤一生,作為一個母親,她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去真正的幸福。
見沈然爽快,夏九喝了一聲:“嫂子夠義氣,小九敬你!”
說著舉起杯跟邵庭陌碰了碰,也一口氣干了。
邵庭陌沉默著,仰頭喝光了杯中酒,他舉杯的手勢沉穩干練,細瘦有力的手臂彎出優美的線條,透明的酒杯擋住薄唇,滾動的喉結起伏出一個深深的嘆息。
沈然被白酒辣得淚眼婆娑,模模糊糊的影像中,想去吻那個喉結。
以前她難過的時候,會躲起來偷偷的哭,現在她感到冰冷的時候,總想靠近邵庭陌取暖。
夏九爺做局,必須連著兩場,吃完飯楊浩送霖霖回家,夏九把邵庭陌和沈然帶到了夜店。
去夜店的路上,邵庭陌似乎感受到了沈然的冷,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
沈然克制著想靠在他肩頭的沖動,被他握得暖暖的,眼中的淚也漸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