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暗色的時候，惡魔從痛意中醒來。
尹修睡在惡魔的身旁，雙目緊閉，沒有了那冷酷的模樣。
但只有自己渾身上下的疼痛，才讓惡魔回憶起就在剛才，那又慘又痛的經歷。
約瑟越想越難過，難過之余又想到尹修對他的冷酷。
約瑟翻了個身，背對著尹修，窩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想著如果尹修聽到，又是一陣難堪。
他強忍著哭聲。
縮在床的角落里，連被子都蓋不著，大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面。
即使比起室外，室內的溫度高上很多，還是帶著涼意。
因為冷，心中更是委屈，哭著哭著，就這么又睡了過去。
約瑟睡得不久，醒的很早，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早已經睜開了眼睛。
約瑟睜大眼睛盯著地板，稍微一動彈就是疼。
約瑟刻意地離尹修有些遠，縮在床沿上，再出去些，就要掉落下去。
心口不一的是，尹修還沒有醒，如果他真的不想跟尹修待在一塊。
屋里也沒什么禁制，想走就隨時可以走，沒人攔著他。
是真的想遠離尹修，還是希望尹修見到他的慘樣子，哄哄他，不言而喻。
“醒得這么早？”
一條修長的手臂搭了過來。
約瑟不吭聲，直直地盯著床下的地板，像是要看出朵花來。
約瑟有時候很識時務，有時候又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明知道男人余怒未消，他就是不肯順著尹修給的臺階下去。
“你把我弄痛了。”
“痛得睡不著。”
惡魔想要尹修來抱抱他，讓他不要痛了。
可惜尹修就像是天生不解風情的。
少年的那點賭氣在他看來，就是相當于沒有。
“不是告訴你了，痛也受著。”尹修話語淺淡，夾雜著些許的慵懶。
此話一出，約瑟更是難受得緊，好像剛才的所有委屈，全被一筆帶過，還把他難受的權力給狠心剝奪掉了。
約瑟抱著懷里的枕頭，抱得死死的。
一雙眼眸通紅。
他側著身子，像是徹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似的，偏偏不理尹修。
“瞧瞧，怎么可憐壞了，有那么難受？”
尹修還在故意逗他，不過手上倒是放輕了力道。
“轉過來，哥哥抱抱你。”
我才不過去呢，我才不過去，我才不要過去呢......
約瑟不斷催眠著自己，最后還是可憐巴巴地轉過了身子，面向尹修。
“眼睛哭紅了，晚上是沒睡？”
尹修撫著他眼下的那片紅，紅得已經暈染了眼尾一圈。
約瑟的眼睛里這才有些發怯，就算再怎么努力安慰自己，也抵擋不了懼意。
他不想再被懲罰了。
對于惡魔來說，懲罰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
本來委屈加上賭氣的心氣，一下子被憋在了心上，出也出不來，消散也消散不了。
“那以后早點睡覺，知道嗎？”尹修轉變得極快，一下子變成了教導的角色。
這讓惡魔甚至都沒有太過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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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應過來后，惡魔更加難受得不行。
尹修的氣息纏繞在惡魔的角角落落。
尹修輕輕撫摸著約瑟的卷發，指尖也浸染上了玫瑰的香氣。
惡魔更是心尖發顫。
過了好半晌，惡魔才恢復了心境。
就算這樣，惡魔也不敢再反抗尹修了。
他的聲音特別小。
“知，知道了。”每個字小的好像都黏膩在一起。
見惡魔緊張的樣子，尹修扣住了他的腰。
“慌什么，連話都說不清了。”
離男人越近，昨夜的一切都更加清晰。
約瑟僵硬地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都很勉強的笑。
被男人輕掐了一下。
“疼。”
水亮的大眼睛，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惡魔不再憋著了，都這樣了，尹修還要欺負他。
“嘭”的一聲輕響。
那個一直被他當寶貝的枕頭被他扔掉。
枕頭掉到地上的時候，因為回彈力極好，還往上蹦了一下，碰了碰約瑟露在外面的腳。
一個枕頭都欺負他。
“嗚嗚，約瑟哪里做得不好，約瑟會改的，您把我欺負得好難過。”
惡魔霸占了另一個尹修的枕頭，趴在上面抽噎。
趴著時，空氣略微有些不流通，連帶著惡魔的話都含糊沉悶。
約瑟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眼淚，他眼睛一直在痛，好像都要瞎了。
尹修輕輕拍了拍惡魔的脊背。
“又開始耍賴了，你說說，還不是你做錯了事情，瞞著我偷......”
“嗚嗚...”
還沒有等尹修說完，惡魔的哭聲一下子大了起來，跟撒潑似的，把尹修的聲音給遮了下去。
和掩耳盜鈴一樣，仿佛只要尹修不說，就可以否認他做過。
“不許說我，嗚嗚，不許說我了......”
惡魔隨手拿起手邊的被子也砸向了地。
一整條厚重的被子消失在床上。
整個床上，除了他和尹修，就只剩下了他趴著的那個軟枕頭。
“又耍無賴了。”
尹修揉了揉眉心。
他想也知道，惡魔是看出了他沒有繼續罰下去的意思，就有恃無恐，開始抱怨了。
還沒有等尹修表態說什么，惡魔自食惡果了。
“嘶——”
約瑟倒吸了一口氣，可能是他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
“好痛。”
惡魔皺起了一張臉，卻沒停止哭聲，一邊哭一邊喊疼。
“好了，乖，不鬧了。”
尹修拿惡魔沒辦法，輕聲安慰。
“我沒有偷東西。”約瑟已經哭得一抽一搭的，率先說的卻是這個。
“嗯，沒有偷，約瑟最乖了。”
尹修應承了惡魔的話，即使惡魔是在光明正大地顛倒黑白。
聽到他點頭后，惡魔才覺得稍稍有些開心，可惜，哭得太久了，笑容也是特別勉強的，整張臉都僵僵的。
惡魔旋即帶著哭音說道：“那你為什么要罰我，我明明沒有偷。”
“這么大的膽子，還又來質問我來了。”
尹修被惡魔差點逗笑了。
要不是現在看不到惡魔的表情，尹修真想看看他臉上有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
明目張膽開始捏造事實。
被尹修懟了一下，惡魔又再次不吭聲了。
出現在這片空間里的，只有那時不時響起的一聲抽噎。
就像是為了證明惡魔依舊存在著似的。
尹修隨手擺弄著枕頭邊邊，懶散又輕慢。
“別埋在里邊了，出來，不罰你了。”
人沒動，枕頭也沒動一下，仿佛人沒聽見似的。
“那么，親愛的，你想再試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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