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到，約瑟覺得自己是一個被人遺棄的破舊布娃娃。
今天，不同。
“嗷。”隨著活潑的叫聲，一個發著光的球從地宮外面飛了進來。
“安迪。”
約瑟沒有想到安迪會過來，它是怎么找到這個地宮，然后穿過曲折的路找到他的。
約瑟從來沒有感受過什么善意。
安迪落在了他的手上，蹭他的手。
亮亮的一團，真好。
光明獸安迪似乎覺得那個銀色鎖鏈是什么好玩的東西，離開約瑟的手，叼起鎖鏈，叼到半空中，然后又驟然松開，發出一次次清脆的聲響。
約瑟的手指試探著觸碰到了安迪的絨毛。
白色的絨毛，象征著光明。
他好想，摸一摸光明，卻總是不得章法。
沒有經過正常成長的他，眼淚一滴滴地砸在了安迪的身子上。
當他狼狽地擦干眼淚后，尹修的出現，也并不突兀了。
約瑟的眼睛亮了一瞬，又再次暗淡下去。
他沉默地看男人慢慢走近。
約瑟不知道尹修來這里是干什么的，或者，他已經絕望了。
他覺得尹修不會放過他。
約瑟旁邊有一張及腰的臺子，以前是被虐待的時候用來放各種刑具的，或者有時候，原來的尹修還會放一下魔法杖。
尹修側對著約瑟，儲物戒指閃了閃，一瓶裝著詭異液體的藥劑瓶被他拿在手里。
詭異之處在于，上一半是鮮紅，下一半是黑色。
他將藥劑放在臺子上。
約瑟抬眼看他，似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是不是覺得很疑惑？”
在約瑟的視線下，尹修拿出了一個小玻璃瓶。
約瑟也很熟悉，赫然是當時尹修當著他的面搗的玫瑰花汁。
尹修將玫瑰花汁倒進藥劑瓶里，接著拿起整個藥劑瓶，在半空中細細搖晃。
玫瑰花汁融入液體當中，旋即就消失不見。
神奇的是，玫瑰花汁進去之后，隨著尹修的搖晃，上下分層的紅色與黑色交融了。
“當時我說，是給約瑟喝的，現在不就成真了嗎？”
尹修將混好的液體端詳了片刻，然后視線轉向約瑟。
“心肝兒，來，喝了它。”
伴隨著尹修一起過來的還有那瓶藥劑。
這是什么？
約瑟不想喝。
惡魔抱著膝蓋。
在尹修面前顫抖，拼命搖頭。
他將自己蜷縮在墻角，后面已經退無可退。
那點輕微的抗拒。
最后在尹修越來越嚴厲的眼神下敗退。
“嗚，疼，好疼。”藥劑入口，幾乎是一下子就發生了反應。
像是烈火燒灼靈魂，大腦深處抽痛欲裂。
惡魔痛地蜷起了身子，指骨抓住男人的褲口，將那一小塊的布料緊緊攥成了一團。
尹修蹲下身，拿了塊柔軟的帕子，輕輕擦去少年額角上冒出的虛汗。
“乖，寶貝兒，快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嗚，疼。”惡魔的聲音越來越弱。
“好疼呀，哥哥。”約瑟喃喃道，痛得茫然。
他睜大那雙血紅的眸子，看著頭頂那片粗陋的頂壁，眼前逐漸變成一片混沌。
可憐的惡魔少年沒見到的是，在他叫出哥哥的剎那。
一直站立著的青年，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喉嚨收緊了一瞬。
即使這樣，男人還是心狠。
“真乖，再叫一聲。”
“哥哥......”惡魔茫然地服從，神志已然渾渾噩噩起來。
“嗯。”尹修難得仁慈得將人摟在懷里。
“小約瑟努力努力，以后想要什么哥哥都給你。”尹修用柔情的語調，說出殘忍的話語。
很可惜，受折磨的少年沒力氣回答他了。
如果是惡魔知道這個結局，肯定在尹修給他藥劑的時候，就桀驁地將玻璃瓶砸碎。
可惜，他屈服了。
像是陷入了一片虛空中，兩條腿沉重得一直在往下墜。
一直往下墜。
約瑟想要伸手，觸碰到那一片虛空的邊際。
手在半空中就無力地掉落。
“嗚。”
意識在虛空中流浪，路過一個個的星辰。
可惜的是，約瑟不被任何一顆星辰接引。
他就像是在墜入一片無底的黑洞，沒有一個地方能夠讓他停留。
尹修將昏過去的惡魔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約瑟被他放在床上，身下是柔軟蓬松的被子。
尹修低頭親吻約瑟干裂的唇瓣。
“寶貝兒，你很棒的。”
約瑟不安地勾著尹修的手指。
沒有用上很多力氣，尹修隨便一掙就能掙開。
但是尹修默許了。
即使，那翻攪的疼痛感依舊伴隨著約瑟。
緊閉的雙眼，看上去痛苦極了。
尹修掰開約瑟的嘴時，里面已經滿是鮮血。
約瑟的舌頭，在那陣陣痛苦之中，被咬得不成樣子，血跡斑斑。
大大小小的傷口，可以稱得上是慘烈。
嘴角處，難以遏制地涌出鮮紅的血跡。
尹修將手指伸進，當見到指尖沾染的那血珠時，眸色暗沉。
“疼嗎？”
尹修梳理著約瑟的頭發，額頭已被汗濕。
尹修低著眉，各種顏色駁雜的液體玻璃瓶放在桌上。
“治愈藥劑。”
紅色液體加上藍色液體，混雜起來的綠色液體。
尹修沒有直接倒進約瑟的嘴里，拿了一個小勺，將藥液倒在小玻璃碗后，再喂到約瑟嘴里。
當約瑟渾身發軟地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個地方。
就好像先前所經歷的，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是一場夢境。
“醒了啊。”
尹修正正和約瑟對上了視線。
“加上暗血果熬的湯水，喝了吧。”
尹修手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碗里似乎冒著一個個吐氣的黑沉血泡。
約瑟側過身子，朝向里面。
他不想看他。
那碗東西約瑟更是看都不想看。
“這么生氣？”
尹修坐在床沿，半俯身，將人給轉了過來。
“怎么，不怕我了。”
“要殺就殺。”
約瑟緊緊咬著嘴唇，剛剛停止流血的嘴里的傷口全崩裂開來。
“是我欺負你，你倒只會欺負你自己。”
“乖寶，不鬧了，好不好？”
“鬧，誰跟你鬧了！”
約瑟難受極了，本來是已經幻想了很多個，跟尹修徹底劃清界限，任殺任剮悉聽尊便的場景。
偏偏他聽到尹修的話，語氣中就自帶了弱氣，話聲里帶上了哭腔。
惡魔不懂得委屈求全。
他不明白尹修為什么現在還要這樣。
他已經被欺負得這么慘了。
還要一直折磨他嗎，他只是想回去有什么錯？
倒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約瑟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泡在了最苦最苦的罐子里。
尹修握住約瑟的手腕將人拉起來，帶著強硬。
直視他。
“這件事，難道不是你自己錯了嗎？”
“還要鬧脾氣是嗎？”
“嗚嗚，你放開我啊！”
約瑟掙脫不開尹修的手，崩潰了。
他不理解為什么尹修一直說他鬧，明明他一直是被欺負的那個。
很多很多委屈漫上了約瑟的心頭，偏偏他哭了也沒人會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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