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唐羽 蓋世皇太子 > 236冤冤相報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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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道士?

    朱允熥想想,鄭重的繼續問道,“當真?”

    “臣長幾個腦袋,這等事敢胡亂開口?”李景隆小聲道,“其實,臣也是心中沒底,不知道他到底成不成。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不對,臣失言,也只能盡人事了!有盼頭,總比沒盼頭強!”

    朱允熥立馬說道,“對,你說的對,試試總比不試強!”說著,又道,“你快去,把這人找來,治好皇爺爺大功一件。他要什么,孤給什么!”

    李景隆面色有些猶豫,“這人,其實有些古怪!”

    “再賣關子,孤治你的罪!”朱允熥怒道。

    李景隆忙俯首道,“這人和李善長是幾十年的故交,李家出事后背地里罵過皇爺!李善長死后,是他散盡身家,幫著收尸安葬的,皇爺聽到這事之后,也沒說什么。”

    他這么一說,朱允熥就明白了。那道人是李善長的故交,而李家七十余人,都被老爺子處死!

    若說胡惟庸是咎由自取,那么李善長卻罪不至死,而且也有欲加之辭!

    “你確定他在那南城的道觀之中?”朱允熥問道。

    “應該是在!”李景隆沉思道,“開春時,臣還親自去登門,給家母求了副養生的方子。”說著,小聲道,“馬上就是李善長的忌日,這人每年都回京,祭酒!”

    “孤親自去!”朱允熥正聲色道。

    既然是李善長幾十年的故交,只怕恨不得老爺子早早的就死了。事到如今,這人是老爺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能放低姿態,去求人家,而不是命令人家。

    外面的冬雨,忽然停了,然而風卻未止。

    朱允熥換上普通的衣衫,也沒有擺駕,而是只帶著幾個隨從,要從皇城的側門出去。

    剛出老爺子的寢宮,朱允熥就看見,寧王跪在風中,狼狽的無聲大哭,對天祈求。

    朱允熥看見了他,他也看到了朱允熥。只不過,朱允熥只是眼角跳動兩下,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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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駕!”

    “閃開!”

    戰馬在鬧市中奔騰,所過之處人仰馬翻,但朱允熥也顧不得了,心急如焚。

    從皇城出發,跑了半個時辰之后,便到南城。此處都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魚龍混雜,嘈雜不堪。

    在街巷之中穿梭幾次,一個緊挨著騾馬市場的破道觀,映入眼簾。

    若李景隆不確定是這里,外邊還根本看不出來,低矮得如同貧民窟的窩棚,空氣中滿是騾馬糞便的臭氣。

    “就是這?”朱允熥跳下戰馬,大步朝里走。

    李景隆快跑幾步,推開門大喊道,“有人嗎?”

    門開了,顯露出一個殘缺破舊,不知多少年沒用過的石香爐,還有院子中已經坍塌的房屋。

    這里,有人住!

    朱允熥細心的看到,院子當中,井沿邊的水桶,有用過的痕跡。

    “有人嗎?”李景隆還在大聲喊著,直接進了后院。

    隨后,傳來李景隆欣喜的叫喊 。

    “在這,你果然在這!”

    朱允熥心中一喜,趕緊快步進去。

    一個臟兮兮,胡子拉碴,身上的道袍滿是補丁,滿是污漬的瘦小道士,正盤腿坐在火堆邊。

    道士雖然瘦小,但眼神明亮,一臉笑嘻嘻,為老不尊的樣子。他面前的火堆上,一只不知是什么動物的后腿,被烤得滋滋冒油。

    “你怎么來了?”道士見李景隆,很是不悅,“你又要找老子干啥?你娘沒啥大病,春秋咳嗽喘,睡不好覺,那是因為想你爹想的!要想去病根,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你爹復活,二是你娘去找你爹!”

    “老神仙!”李景隆態度恭敬,“不是我找您,而是”

    “打住,別人的事你莫開口,當初要不是看在你爹那后生的面上,我也不可能管你家的閑事兒!”老道說著,掏出一把一寸多長的刀子,在烤著的肉上一切,然后沾了點醬油一般的東西,直接扔進嘴里。

    隨后斜眼看李景隆,“狗腿你吃不吃?狗腿子吃狗腿,犬狗不同類!”

    不過,他馬上臉色大變,看著已走近的朱允熥,默不作聲。

    “道長,晚輩有禮了!”朱允熥行禮道。

    道士席應真冷笑兩下,“今日沒聽見喜鵲叫,老子這破地方怎么還來貴人了!”

    朱允熥向前幾步,笑道,“道長認得晚輩?”

    “不認得,但我認得你爹,認得你爺爺!”席應真說著,上下看了朱允熥幾眼,“你長的不像你爹,像你爺爺!剛烈英武有之,就是不憨厚!”

    “您如何認得晚輩?”朱允熥再次向前。

    “你當我瞎?還是傻?李景隆給誰辦過事?”席應真不屑道,“他堂堂一個國公,跟在誰屁股后頭屁顛屁顛的?”說著,還白了朱允熥一眼。

    “既然您已知晚輩是誰?那晚輩就直言”

    “你爺爺要死了?”席應真忽然拍著巴掌站起來大笑,繼而對李景隆問道,“小李子,是不是?是不是他不行了,你想老子能治病,讓老子給他過去瞧瞧!”

    話音落下,周圍人都是大怒。幾個侍衛已經神色不善,抽刀在手,下一秒就要誅殺此獠。

    然而,席應真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繼續大笑道,“呀,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也有求到老子這一天。當年誰求他都不成,把百室(李善長字)一家七十多口都給斬了。嘖嘖,痛快!”

    說完,坐下繼續吃肉,撓頭道,“早知道如此,昨晚上就不去金湘蓮那里過夜,留些錢買酒喝了!”

    朱允熥強忍著心中的怒意,恭敬行禮,“李景隆說您醫術絕倫,請您跟晚輩進宮?”

    “你聾子?傻子?”席應真冷笑,“不去,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

    “晚輩是來求您的!何必如此?”

    “當年老子也求過你爺爺,結果呢?”

    兩人目光對上,朱允熥是懇求,對方則是狠辣。

    “晚輩不便評述當年舊事,更不能隨意說到祖父!”朱允熥繼續向前,和對方近在咫尺,開口道。

    “昏君!”席應真繼續吃著狗腿,忿忿不平,“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老天給的造化!”

    “大膽”

    “都不許動!”

    朱允熥喝止親衛,緩緩開口,“你說別的晚輩不說話,但你若說皇祖父是昏君,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話,皇祖父真的是昏君嗎?”

    “他是殺了許多功臣,可他殺過無辜的百姓沒有?和前朝大元那些真昏君比起來,皇祖父如何?和趙家天子比起來,皇祖父如何?”

    “在位近三十年,兢兢業業,使天下休養生息恢復元氣。輕徭薄役,使百姓安居樂業,在你眼中就是昏君嗎?”

    席應真再白了朱允熥一眼,“他做什么,關老子屁事,他就算是漢文帝再世,老子也說他是昏君!”說道,不耐煩起來,“莫說老子不一定會治,就算能治,老子也不去。還是那話,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

    “全是因為李善長的事?”

    朱允熥問道,“若如此,好辦!”說著,頓了頓,“你既知我是誰,那就好辦!將來,我登基之后,親自為李善長翻案平反,追加謚號封賞!”

    “呸,人都死絕了,給封個皇上管蛋用!”席應真冷笑道。

    “李家長子,是臨安公主的駙馬!你應該知道,是我在皇爺爺那說話,讓他們父子可以從流放之地回來,和臨安公主一家團聚的!”

    “你還有點良心!”席應真看也不看,隨口說道,可語氣已經有些緩和。

    “你隨孤入宮,治不好不怪你。”朱允熥換了個口氣,“若你不去,孤就讓人勒死李善長僅剩的兒子,孫子。然后拋墳,挫骨揚灰!

    “你”他突然的轉變,打了席應真一個措手不及,愣愣的看著朱允熥,有些不可置信。

    “孤做得出來!”朱允熥笑笑,“你是個道士,因為你,孤也會滅了天下道門。你去,還是不去!”

    “老子還真沒看錯你,這性子跟你那暴君爺爺,一模一樣!”席應真忽然大怒,一腳踹翻狗腿,怒道,“好,你說的,治不好不怪老子是吧!走走!不就是去嗎?”

    “去了,就要治!”朱允熥正色道。

    “不敢保證治好!”席應真笑道。

    下一秒,他的笑容呆滯了。

    撲通一聲,朱允熥直接跪下。

    “殿下!”

    “殿下!”

    驚呼之中,朱允熥跪著行禮,懇求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若韓國公還活著,也不希望道長您如此!我皇太孫之身,今日跪你,若你心中還有不忿,大可沖著我來,只要您愿意全力施救,能救活皇爺爺。我愿意一死,給韓國公賠命,如何?”

    “殿下不可?”李景隆急道,“這如何使得!”

    “你別說話!”朱允熥呵斥一聲,看著席應真,“道長,您能救,是嗎?”

    席應真愣住了。

    半晌之后,長嘆一聲,“您說對了,若百室活著,會讓我去的!”說罷,走到火堆邊,把里面的狗腿拎起來,吹掉上面的火星,交給李景隆,“拿好!”

    又對朱允熥說道,“你,比你父親更像你爺爺!能屈能伸!”說著,一揮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