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唐羽 蓋世皇太子 > 227故人相見
    李景隆被關在刑部大牢之中。

    這個關押地點,就很值得考量。洪武朝,被下獄的勛貴數不勝數,能囫圄出去的幾乎是鳳毛麟角。但他們下的,都是錦衣衛鎮撫司的詔獄。

    而曹國公李景隆,則是只被關在刑部的大獄中。

    說是關,其實是看。在未有圣旨,也未有任何申斥的旨意,和審問的旨意之前。再加上關在這個么一個耐人尋味的地方,所以李景隆并未受到委屈。

    相反,還受到些優待。

    刑部大獄中,單獨一間還算干凈,過得去的監牢中,李景隆默默坐在凳子上。他身上還穿著勛貴國公的御賜蟒服,神色也還算平靜。

    活這么大,其實他李景隆沒有經過半點波折,仕途到如今更是一帆風順。突然而來的牢獄之災,對他而言,無疑是一道響亮的警鐘。

    “這幾年,以為攀上了皇太孫,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

    “又掌管了京營兵馬,以為日后勛貴之中,我李景隆一人獨大!”

    “行事說話,難免失去了臣子該有的恭敬和謹慎!”

    李景隆逐條在腦中反思著,這些年是不是有些飄了!

    從小到大他都是好人緣,說話辦事滴水不露。更是八面玲瓏,讓任誰都挑不出錯來。可以前和現在不同,以前他可以好人緣,因為他沒有太重要的權柄。

    而現在,他不能再有好人緣,不能再用過去的方法行事,不能再凡事都想著保留幾分。

    因為皇太孫給了他權力,是讓他做事的,而不是讓他做人的!

    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深深的懊悔。

    就此時,門外傳來腳步。一個刑部的堂官帶著幾個獄卒,拎著食盒,推門進來。他牢房的門,都沒鎖。

    “下官見過曹國公!”刑部堂官行禮道。

    “別!”李景隆趕緊親手扶起,他倆的身份差著十萬八千里,若是以往,李景隆見都不見這么低的官,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笑道,“李某戴罪之身,可不敢受閣下的禮!”

    堂官笑道,“國公大人說笑了!”隨后,一擺手,讓獄卒把食盒放下,親手打開蓋子,露出里面的飯食。

    兩個饃饃,一碗燉肉,一碟腌菜。

    “大牢里沒什么好吃的,委屈國公了!”堂官又道。

    “不敢如此!”李景隆擺手道,“李某是代罪之身,能有口飯吃已經皇恩浩蕩,如何還敢要口腹之欲!”說著,看看食盒,再次道,“身在牢獄,依舊有此飲食,李某愧不敢當!”

    說著,又拱手道,“閣下不必單獨給李某張羅什么,旁的犯人吃什么,李某吃什么就是!”

    之所以如此的小心翼翼,乃是應有之舉。誰知道這刑部堂官,回頭會不會給他打小報告。現在是龍要盤著,是虎要臥著。不但不能給別人落下半點口實,還要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悔過認罪之心。

    堂官笑笑,看看牢房,開口道,“這牢里太寒酸了,大人要不要通知府上,送些蓋的用的來?白天還好,晚上大牢里可冷?若是不方便,下官可以代為轉達!”

    “萬萬不可!”李景隆連忙擺手,“李某有次日都是咎由自取,沒有上刑住在水牢中,已經是陛下和皇太孫格外開恩。李某怎敢,再不知好歹?”

    “閣下的心,李某領了。只是如今李某待罪,已經寒了皇上和殿下的心,現在正是要洗心革面之時。”

    見李景隆小心如此,堂官點點頭。

    就在此時,一個獄卒快步上前,在堂官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景隆站得很近,隱約聽到什么手諭兩字,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

    “拿著手諭來的?”堂官問道。

    獄卒道,“千真萬確,上面還有尚書大人親筆畫押!”

    堂官眼珠轉轉,再對李景隆拱手道,“曹國公稍坐,有您的故人,前來看您!”

    有人拿著手諭來看我?就是不知道是皇上的手諭,還是皇太孫的?

    李景隆心中又憂又喜,不由得伸長脖子朝外望去。

    視線中,大牢的入口處,一個青年官員拎著一個大食盒,皺眉進來。

    李景隆大喜,趴在欄桿上叫道,“小解,小解,我在這!”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東宮伴讀,解縉。

    解縉繃著臉,走到牢房門口,根本沒給刑部堂官好臉,“本官要和曹國公單獨說話!”

    “是,大人請!”刑部堂官低頭應了一聲,還順手幫他們關上牢房的門。

    “是殿下讓你來看我的?”人都走遠了,李景隆壓低聲音急忙問道。

    解縉看看左右,把食盒中的食物放在桌上。

    紅燒大黃魚,鹽水鴨子,口蘑肉片,炸素丸子,四個菜。

    “老祥記酒家的手藝,趁熱!”解縉說完,撩開官袍坐下。

    “現在我哪還有心思吃呀!”李景隆急道,“你快和我說說!”

    “說什么?”解縉奇道,“我只是來看看,盡朋友之誼而已!旁的事,一概不知!”

    李景隆奇道,“不是太孫殿下讓你來看我的嗎?”

    “是我在皇太孫那討了手諭來看你!”解縉糾正道。

    頓時,李景隆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然后坐在飯桌上,看著那幾個菜,苦澀的問道,“沒酒?”

    解縉再看看左右,然后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銀酒壺,啪地一聲扔過去。

    “二十年的紹興黃,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這個情,李某記下了!”李景隆喝的不是酒,而是苦澀,還有失落。

    兩口酒下肚,李景隆再次問道,“小解,你是皇太孫身邊的人,到底要怎么處置我,你聽著什么沒有?”

    “聽到是沒聽到,不過嘛”

    “不過什么,你快說!”李景隆來了精神,直接抓著解縉的袖子,“好兄弟,你幫幫手,大恩不言謝。李某過了這關,我我親自去揚州買幾個俏麗的丫頭送你!”

    “我圖你哪個?”解縉開口,隨即眼睛眨眨,“俗,解某愛的不是女色,而是風月,而是才情!”

    “我懂,我懂!”李景隆急道,“肯定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你讀書時她們紅袖添香,才子佳人,對吧!”

    解縉笑笑,“咱哥倆相交這么久,不必這么客氣!”

    “應當的,應當的!”李景隆點頭道。

    “其實呀,你現在還沒明白過味兒來。怎么處置你,不在于皇上和殿下,而在于你自己!”解縉道。

    李景隆想想,“你說清楚!”

    “你看呀,犯事的是你自己不?”解縉小聲解釋道,“你有錯不?雖說這個錯,未必真的有多大,可你是不是有錯!”

    “是是是!”李景隆忙不迭的點頭。

    “你看,你都認錯了,怎么還和沒事人似的,不該上請罪折子嗎?”解縉說道。

    啪,李景隆一拍腦門,懂了。

    他的罪,是因為徐輝祖彈劾他結交鹽商而起。而那些鹽商,又都是寧王的人。

    “那你看,我順著哪頭說?”李景隆繼續問道。

    他現在之所以暫時無憂,正是因為他結交的是寧王的人,或者說是寧王的人,找到他的門上。

    若他真是暗中賣私鹽,老爺子還能這么客氣?早上家伙了!

    他也想明白了,他現在如此地步,就是皇太孫對他懲戒。

    可他現在不明白,也想不透的是,皇太孫到底要把這事辦到什么地步。

    “我再給你提個醒!”解縉小聲道,“圣旨剛下,宣寧王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