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唐羽 蓋世皇太子 > 第62章 訓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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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更是一個充滿利益的江湖。

    不是說這些臣子們不好,而是人都有私心,都要為自己爭取。

    江南一系,不愿意收稅的官員們,被朱允熥一陣斥責之后,已是抬不起頭來。而且看朱允熥的臉色,若是他們再說,恐怕會失了圣心。

    此時,吏部尚書凌漢開口道,“臣以為殿下所言極是,交糧納稅本就是臣民的本分。”說著,哼了一聲,“說好聽是一群士紳,說不好聽的還不是一群白身布衣?國朝德政讓他們抖起來了,居然有大臣幫著他們說話。若再遷就下去,嘿嘿”

    “凌尚書,慎言!”劉三吾開口道,“詹學士等,也是一片為國公心。怕激起江南民憤,與國家無益!”

    “哼!”凌漢又道,“誰敢有怨?欺大明之刃,不利?”

    “好啦!”朱允熥又喝口茶,“此事不要再說了,孤知道你們的心思,知道你們怕地方有變故。但是孤告訴你們,行政事若前怕狼后怕虎,還行的什么事?”

    “殿下一言中地!”凌漢先是說句好話,再開口道,“殿下,您北征之前,命臣等清查天下廟產”

    出征之前,大明的文官集團,就開始對天下僧人們動手了。現在,該是出結果的時候了。

    朱允熥道,“天下廟宇僧人可都查清了?”

    “勒令還俗無度牒之僧尼七萬,拘押不法僧人四千,查沒田產一千三百萬畝,銀一百七十二萬,銅錢六十萬貫,宅院”

    噗,朱允熥差點一口茶水吐出來。

    花和尚們,這么多財貨?巧了,正好這次打高麗陣亡將士們的撫恤,還差那么一點。

    “天下僧人,多行不法,唱佛號斂金銀!”朱允熥沉聲道,“此后,取消一切僧官之職,各處廟宇之僧人,必須在官府登記造冊。僧人度牒之事,也一并交與地方官辦理。”

    “不過,不要矯枉過正。和尚不好,佛好!佛能勸善,凈化人心。對于心懷天下蒼生疾苦的得道高僧,官府還是要大力嘉獎!”

    從此以后,大明將再無不守清規戒律的花和尚。從前朝大元遺傳到本朝的僧人特權,也一并取消。官府對于廟宇的掌控,更加嚴格。

    凌漢俯首道,“殿下圣明,臣等亦有此心。”說著,頓了頓,繼續笑道,“臣負責清查天下廟產,臣發現蘇杭,錢塘,廣東等地。有廟宇信眾甚多,竟然用純銅鑄造佛像,大的可重達千斤。”

    “銅也就罷了,還有些廟宇的佛像,干脆就是金身,外面貼著金箔!遠遠望去,金碧輝煌不似人間!”

    這老頭,打了花和尚的主意不說,連其他的都不放過。聽他的話,大有刮下金箔,融化銅像充實國庫的意思。

    朱允熥沉思片刻,“仔細甄別,若是流傳百年的前人瑰寶,就別動了。若是這些年弄上去的,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咱們清查廟產,就是為了斬斷這股奢靡之風!”

    “臣,遵旨!”

    “說起銅,孤告訴你們,在高麗發現一座大銅礦。”朱允熥笑道,“可解,大明缺銅之憂!”

    “臣等已派人去接手查看!”工部侍郎練子寧奏道,“從此以后,大明又多一財源!”

    說起這個,殿中群臣臉上都帶了笑容。這些人雖然不主張打仗,但是對于戰利品,卻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翰林學士中,解縉開口笑道,“其實番邦也不是沒有好東西,臣愛讀雜書,書上說高麗不但有銅,還盛產黑碳,還有金銀礦藏。大明西南,那些番邦更是盛產稻米寶石。就連海盜猖獗的倭國,都盛產白銀。如今,大明圣天子在位,虎狼之軍”

    說著,頓感到周圍的同僚們,都用不善的眼光看他,趕緊把下半句咽回去。

    眾人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就你解縉知道,我們都不知道?你顯擺啥?你是為了顯擺,還是慫恿皇太孫,對其他藩國開刀?

    中書舍人劉三吾出列奏道,“殿下,臣聽聞,殿下有在高麗建省之心?”

    “正是!”朱允熥說道,“高麗,漢時樂浪四郡之地,漢家之土,既滅高麗,理當設郡縣。”

    “可,高麗太遠,其民又與中原絕然不同,飲食語言,衣冠禮儀,皆有不同”

    “大明橫跨南北何止萬里,南方之地,十里不同音,三十里不同俗!”朱允熥笑道,“但亦都是大明之民!”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我中國,乃圣人教化之地,雖不同俗不通音,但血脈有據可循,同根同種。彼高麗,非中華之民”

    “孤意已決,卿勿再言!”朱允熥開口,“設行省,方能長治久安,千年大計,從此始。若不為行省,孤何必勞師遠征,殺人無數!”

    “殿下,若設省,何人為布政司使?”方孝孺忽然開口問道。

    朱允熥一笑,“怎么,方師有外放的意思?”

    “臣不敢,臣做學問還行,治民之能,臣不擅也!”方孝孺拜道,“高麗與中原之地不同,須擇一熟知蠻地民政的能臣!”

    “翰林有舉賢之職,但說無妨!”朱允熥道。

    一省布政司乃是封疆大吏,任命聽從皇權,斷沒有翰林學士多嘴的道理。朱允熥所說,等于給了方孝孺一個臺階。

    其實朱允熥也在好奇,方孝孺從不是多嘴之人,怎么今天忽然開口談起了政事。

    “那臣就僭越了,云南左通政,臣的同年,張紞(dan)。”方孝孺正色道,“臣擅長文事,張紞善于民政。為官以來,始終在云南蠻胡雜居之地,處理民政。”

    “其人威壓蠻夷土司,撫慰邊民,開墾軍屯建學校,修官道,政績斐然。”

    朱允熥默默沉吟,張紞這人他還真聽說過。配合沐家在云南搞的有聲有色,須知這個時代,云南那些土司蠻族,可都桀驁不服王化得緊。他能在那干好,足見其能。

    “正好,這幾日黔國公沐春,要進京陛見,召張紞一同前來!”朱允熥笑道。

    聽朱允熥提及黔國公的名字,再想想今日云南邊境的戰報,群臣的臉色有些怪異。

    方孝孺朗聲道,“殿下可是要對云南用兵?”說著,上前一步,“殿下,云南之地,煙瘴縱橫,非人力能及。便是百萬大軍,也施展不開!”

    “好了好了!”朱允熥擺手道,“別多想,孤沒那個心思!”

    隨禮說著,心里卻在苦笑,這些書生的心思也轉的太快了。剛露出一點風聲,他們就猜到一二。

    “諸位愛卿還有何奏本?”朱允熥問道。

    “臣還有奏!”方孝孺繼續說道。

    “說來!”

    “殿下!”方孝孺拜倒,肅然道,“臣,請奏殿下,親文臣,遠武人!”

    頓時,朱允熥的眉頭緊皺起來。

    “武人跋扈,以戰功為能事,為戰不擇手段!大明如今,以富國強民為首,戰事次之。”方孝孺繼續說道,“殿下少年英武,本是江山社稷之幸,可殿下喜愛刀兵,動輒提兵百萬,興師遠征!”

    “雖滅國之功,彪炳史冊,然若有不慎,則萬劫不復!”

    “歷代圣主,如武功如漢武者,亦是先勵精圖治,方興兵北上!”

    “再者,大明如今武人占據朝堂,此等人本就跋扈囂張,現在有殿下之愛,更是無法無天!”

    “前些日子,景川侯曹震,東莞伯,永平侯等人率軍回京。逢人便夸耀武功,言搶了多少金銀女子,屠了多少城池。言語之中,毫無敬畏之心,滿是驕傲自滿之意!”

    “此等事,有傷殿下賢德之名!大明為天下上國,當以仁德善待天下諸邦。臣是怕,殿下少年氣盛,聽了那些武人的慫恿啊!”

    殿中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凌漢自問頭鐵,但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的多嘴。

    不過平心而論,方孝孺所有言,有幾分道理。

    寶座上,朱允熥沉思良久,忽然一笑,“孤明白你的心,孤也知道打仗對國家的危害。就拿這次征伐高麗開說,國家耗費巨大,大勝背后,是勞民傷財!”

    其實,他心中本想和這些人,好好說道一些,什么是戰略眼光,什么是御敵于國民之外,什么是拓展國家生存空間。

    但這時代,方孝孺所說的是主流。

    不過,朱允熥明白他的好意,不代表會認同。

    這時,朱允熥緩緩站起身,看著窗外巍峨的青山,一字一句的開口,“你們可知,孤心中比較喜歡的一句話是什么?”

    群臣茫然,都看著他。

    “這句話,不是先賢的話,而是一位蒙古大汗所說。當年,成吉思汗雄起草原時曾說過,太陽升起的地方,都要成為蒙古人的牧場!”

    “而孤心中!”

    朱允熥回頭,看著群臣,朗聲道,“江河所至,皆為大明之土!”

    “孤不愿意,只做一個你們心中的好君主!”

    “孤要做,為大明子孫后代,謀萬世太平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