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下當然不可能每天都來王城一鬧。

  這是李月白很想得清楚的事情。畢竟棲神道就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她可以說服始下這次跟她來王城大鬧。

  可之后呢?這可就說不上了。

  但眼下,對這位老王爺而言,他總是要考慮眼下的。眼下他可以和李月白互相對質著,可外面的始下就任其胡鬧嗎?

  而且……

  萬一李月白說的是真的呢?

  以后王城這里,每天都會有棲神道光顧。

  若是以后日日都要被棲神的這些家伙攪擾。他還如何有心思去治理王府,和實現自己一統天下的抱負?

  “好……李月白!本王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本王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這位老王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就對李月白提的條件答應了下來。

  “什么?”

  但對當事人之一的世子趙洪冽來說,他就不是那么很樂意了。

  這意味著,他這就要去京城做質子了。

  “慌什么?本王的孫兒若是連點屈辱都忍不了!如何成大事?”

  老王爺瞪了一眼趙洪冽。

  這嚇得后者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畢竟他今日的一切,都是這位祖父給的。祖父若要收回一切,他也不能有絲毫怨言。

  “本王即刻就會派人護送這位吳姑娘回青州。”老王爺又看了一眼吳芷溪說道。

  既然三個條件其中一個是對青州不得再出手。那勢必就要將作為質子的吳芷溪等人還回去。

  “嗯……那我希望他們真的能平安回到青州。否則,我依舊不能保證棲神道會不會再來回王城。”

  李月白又道。

  “呵呵……本王不屑于耍這些小聰明。”

  “那就好。”

  李月白對著老王爺說道。

  也似是想起了什么,李月白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一根簪子遞送到了吳芷溪的面前緩緩笑道:“嗯……我說過的吧。若有機會,簪子一定會還你!”

  吳芷溪接過簪子,看著這根簪子若有所思。

  她本以為,這輩子大概率再也沒機會戴上這簪子了。可卻怎么都沒有想到,這送出去的簪子,只是短短幾天又物歸了原主。

  心心念念的簪子回來……

  這對吳芷溪來說自是十分開心的。可開心過后,她轉而又是一陣失落。她看著這根簪子,卻是又想到了自己。

  自己就和這簪子一樣,被人輾轉之間送來送去……

  正如,她當初將這簪子送出去,簪子本身若是會說話,是否樂意她將它送出去呢?

  她向李月白重重一拜又道:“多謝李大人!李大人之恩……小女子一輩子都會記下你的恩德!”

  話罷,她便隨著劉以等人而去了。

  而鎮北王城這里。

  有人將那位大皇子趙炳玄帶了過來。

  這位大皇子在見到李月白后,起先是有些驚訝,但最終又沉默下來一言不發。趙洪冽則是再換了一身衣服后,在一隊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那位老王爺開口道:“此去京城路途遙遠。為大皇子和我鎮北世子的安危著想。自然要多安排一下人馬。”

  李月白的目光落在了這一隊人的身上。這一隊人馬之中,居然一半以上都是玉司煉氣士。

  這位老王爺打的什么主意,李月白已然看得明白。

  一半都是玉司煉氣士……

  至于說到底是用來護送人的,還是趁機制造混亂,好讓這位世子殿下逃跑的。答案顯而易見是后者。

  但李月白看破也不說破。

  她點了點頭笑道:“難得王爺有心了。”

  “你提的條件本王已經做到!你是不是也該讓王城內的棲神道停手了……”

  老王爺開口說道。

  “好。”

  李月白答應下來。

  如何讓始下停手?

  這個李月白一早就想過,畢竟這些家伙只是喜歡耍樂子而已。若是沒樂子可耍,這些家伙自然就會走了。

  所以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對于棲神道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給予回應。他們耍樂子,無非也就是想從人身上看樂子而已。

  假如你不去理會他們……尤其是對于他們所做的事情不予理會,他們自然也就覺得無聊,會自己離開了。

  而這段時間,李月白也是盡量和這位老王爺周旋談條件。

  這就使得這位老王爺也就沒有去理會始下。

  果然……

  這會酒樓之外又傳來了始下的聲音:“李大人……我走了!這樂子我有些耍膩了!改日再來了!”

  李月白則順勢開口道:“這不就走了嗎?”

  而老王爺聽到始下言語中的“改日”,則是又變了臉色道:“他說改日再來,又是什么意思?”

  改日再來?

  李月白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始下所言字面上的意思。真的有很大概率,始下說不上哪天就會再來王城。

  但李月白自然不能直接和這位老王爺這么說,她緩緩道:“嗯……老王爺既然答應了我三個條件。我也保證棲神道不會再來王城作亂。”

  這句話,李月白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至于說棲神道真的會不會再來王城作亂,她可說不上。

  “好……既然如此。那王爺,這便告辭了!”

  李月白對著老王爺說道。

  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月白的目光偏移到了那位師爺董鼎言的身上。

  從他出現后,他就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

  從京城來鎮北王府的時候,李月白還是一個人。但這邊從鎮北王城回京城的時候,卻又成了足足幾十人的隊伍。

  且這隊伍中,一半的人都沒有修為。他們之中大多都是用來伺候世子趙洪冽的下人,或是美妾。

  這便意味著,他們這趟回京之旅。大概率只能是走回去了。

  這……

  也是那位老王爺耍的心眼之一。

  這就使得這趟回京之旅的過程中,那位世子有足夠多的時間可以再跑回鎮北王府。

  只是這些個小心眼。

  李月白倒是一點東西不在意。

  京城那邊,神灼衛有魏無名暫代她的職務,朝廷上有段劍安和萬興帝打理朝政,至于說那位萬象皇帝,也有丘夫子盯著。

  有他們在,京城至少半年內不會出亂子。

  所以李月白有足夠多的時間,去陪著這位世子一步步走到京城。

  此外,走出幽州地界之后。

  李月白便能和升發堂聯系上,此后大半個大乾的一舉一動,她都會知曉。

  也在快出王城的時候。

  那位師爺董鼎言卻早早出現在了城門口。

  李月白示意大隊人馬停下,她則單獨打算和董鼎言聊上幾句。

  至于說這里那位世子殿下就準備逃跑……

  李月白是不信的。

  一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位世子沒有跑的機會。

  二來,那位老王爺為了謹慎起見,也不會讓他的這個好孫兒這個時候就跑。因為這時候人是你在王城沒的,人要是沒了……你這就要做好被棲神道再騷擾的風險。

  那位老王爺絕對不會冒這個險。

  “王爺,故意搞出這么一隊人馬送世子。動機很不單純啊。李小友……你要小心!”董鼎言開口說道。

  “是嗎?我知道了。”

  “李小友不必這么防備我。我過來是以個人名義來的。不代表王府。”

  董鼎言看李月白一臉戒備,笑了笑說道。

  “那師爺……為何縱容老王爺犯下大錯呢?這一場大劫,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可經不起再折騰了。”李月白又問。

  在她印象里,董鼎言是個很明事理的人。

  董鼎言卻是一笑道:“老王爺如今的作為……的確讓人詬病!只是……我當初既然選擇要輔佐他!那么便會輔佐他到底!哪怕……到頭來他只是個庸碌的昏君!”

  “真是愚忠!”

  李月白罵道。

  她知道今日之后,她再和這位師爺見面便算得上是敵人了。

  其實在此之前……

  李月白來幽州,將所有目的擺在第一位的便是見這位師爺。

  可現在看來,這最大的期望卻成了最大的失望。

  這位鎮北王府第一師爺董明天言似是也知自己的做法有誤,向著李月白行了一禮道:“想來現在的我……應該已是無資格和您的父親稱兄道弟了吧?”

  “呵呵……這我怎么知道。他在天上,你去問他不就得了!”

  李月白對著這位師爺最后一絲的幻想破滅,轉過身就準備離去。

  那位師爺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站在原地。這一刻的他,心臟仿佛被什么抓到了一樣,表情顯得痛苦。

  他緩緩道:“我可能真的……是個愚忠之人吧。”

  而走出王城之后。

  那位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的大皇子趙炳玄卻主動靠近了李月白所在的馬車單間。

  他對著李月白道:“李大人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

  “什么話?”

  李月白覺得奇怪。

  她奇怪于,這位大皇子和她見面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

  突然,這位大皇子表情怪異,做出一副戲謔表情緩緩道:“李白月,你以為是你耍了我始下嗎?告訴你,我是故意被你耍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這話一出。

  李月白立刻變了臉色。

  她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看著他臉上熟悉的戲謔表情:“始下?”

  “對!就是這種震驚的表情!能以為我是蠢貨嗎?你讓我來王城我就來王城?你讓我走就是我走?”

  年輕人的臉上戲謔表情更甚。

  李月白的臉色也逐漸起了變化。她未曾想過,到頭來自己還是被始下給耍了。果然,這個始下向來都不是省油的燈。

  可是……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李月白又沒有實質性失去過什么。

  甚至于,始下這么一通下來還間接幫了她。他會這么好心嗎?他圖什么?

  “有趣!有趣!堂堂神灼衛總掌司被我給耍了?真是太有意思了。放心,我和莫老頭有過約定。”

  “十年之約?那不是假的嗎?”

  李月白對著始下說道。

  后者則道:“當然是假的。但我和他有過約定倒是真的!至于約定是什么……等想起來,下次再告訴你!我走了!”

  話罷。

  李月白面前年輕人的臉上多了一層面具。那面具是個小老頭的模樣,正就是始下的臉。看樣子,始下也只是借用了這位皇子趙炳玄的身體來向李月白傳達一些話。

  待那面具落下。

  年輕人果然恢復了清明。

  “你……你是李大人?”

  對趙炳玄來說,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李月白的馬車里。

  而他明明記得,不久之前他才要隨著李月白要一起出王城。

  只是,他恢復清明之后,首先卻是沒有去管自己的狀況,而是對著李月白道:“李大人,這鎮北老王爺在使詐,他故意派出這么一隊人實則是……”

  他話說了一半,卻是又發現,又不知何時自己的褲腰帶突然松了開來。

  雖然是半坐著的……

  但到底在這樣的場合,是有些不合適的。

  李月白有理由相信,這是始分身下離開趙炳玄身體之前故意做,算是獨屬于他的惡趣味。

  不過對于這種尷尬的局面。

  李月白倒是很淡然,心中波瀾不驚。

  反而是面前這位大皇子的言語,引起了她的興趣。

  看起來……

  這位大皇子也看了出來,這一隊人馬有問題。

  看起來……空空道人把他教得不錯。

  趙炳玄一面臉紅將自己都褲子提起,一邊則是又繼續道:“李大人,不可不防啊……”

  雖說他早已知曉面前的女子年齡跟他父皇一般大。只是但他真正和她獨處的時候,他卻怎么都無法心靜下來。

  那張絕美的容貌……

  明明小時候,他也是見過數次的。可幼時的他卻并無多少感覺。又或者說那個時候,他每每又都被她手中的糖葫蘆給吸引。

  再后來,他隨空空道人外出游歷。對于李月白的容貌就很模糊了。

  可到底對方還是他的長輩。

  他將心情平復一番后道:“李大人知曉嗎?”

  “還是叫我姑姑吧。嗯……小時候你不是常這么叫嗎?”

  李月白笑著以長輩的口吻說道。

  頓了頓她道:“那位世子不必管他。接下來他要鬧便讓他鬧就是了。反正……我會把他送到京城。說說你吧,這些年,還怪你父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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