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力本不想過多理會易赫連天。因為他往常收馬,在客棧都是有南蠻的人固定把馬供應給他的。

  不過仔細再看,易赫連天這身服飾打扮在南蠻也是貴族老爺的打扮,便來了幾分興趣。

  同時薛力也注意到了站在易赫連天身后的李月白和青鴆。二女容貌出眾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這兩個是?”

  薛力直接問道。

  “這兩位是小人都女兒。”

  易赫連天回道。

  按照之前他和李月白、青鴆的約定,現在他們三人的身份就是來中原販馬的蠻族落魄貴族老爺。

  “你人長的丑!這兩個女兒倒是水靈的很吶!”

  薛力眼中帶著異樣說道。

  或許是因為李月白和青鴆好容貌先入為主的關系,他開口對易赫連天道:“行。你要賣馬給我,說說看……都是什么品種。又有多少匹?”

  “南蠻戰馬。自然都是個頂個的好馬。一匹馬只賣一百兩。我現在共有二十匹。”

  易赫連天回道。

  如他所說,他手頭上是真的有二十匹馬的。卻是先前他們到客棧從其他馬販子手上買來的。

  “南蠻戰馬?馬在哪里……帶我去看看?如果好的話,我全都要了。”

  薛力說道。

  易赫連天遞給李月白一個眼神道:“阿娃,快帶這位大人看去客棧馬棚看看我們的馬。”

  阿娃是南蠻地之中對于家中長女或長子的一種稱呼,年紀小些的則統稱阿妹。

  “好……阿爹。”李月白點頭答應下來。

  在去向馬棚的路上,薛力看了一眼李月白點服飾打扮,故作隨意開口道:“看你這打扮,姑娘你是獵人。那就是也懂馬了?”

  李月白點了點頭。

  等走到馬棚后,薛力走上前去對著那些馬觀望了起來,過了少許后他又問:“姑娘真的懂馬?”

  “大人什么意思?”

  “姑娘要是真的懂馬,就該知道這些馬不是純種的南蠻戰馬,分明是雜種馬和南蠻戰馬的混血。這樣的馬,我至多出五十兩。”

  薛力雙目一橫故作嚴肅看向李月白。

  關于馬的好壞如何看,這一點李月白還真不會看。

  不過不會看就不代表,她是純純的傻子。這些馬體形高大、很明顯不是什么劣質馬。

  而且此前她問過其他的馬販子,薛力往常購置南蠻戰馬所用的收購價都是一百二十兩。李月白為了能和這薛力拉上關系好見渾南城那些朝廷官員,已經是把馬的價格降到了一百兩。

  誰能想到他一個小小的養馬官竟然也會看勢欺人,見他們是生面孔的南蠻人便敢胡亂開價。

  “姑娘……你若是不懂馬,叫你爹過來。”薛力捻著嘴角胡須說道。

  另外一邊,易赫連天似是注意到這邊馬鵬的情況,和青鴆隨后趕了過來問薛力道:“薛大人……這是……”

  “你用雜馬以好充次!我還要問你呢!”

  “大人這是什么話。我這明明就是南蠻戰馬!”

  “你這馬我不買了!還有……以后這片地方,你再來賣馬別想賣出去一匹馬!”

  薛力對易赫連天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

  也若李月白他們真是賣馬的販子,薛力說出這樣的話,他們自然是非常惶恐的。別看薛力只是個小小的不入流養馬官……但只要他開口,以后朝廷的人就真的不會再買某個人的馬。

  而易赫連天也是做戲做到足,馬上換上一副惶恐面孔道:“大人。你說我這是什么馬,那就是什么馬!”

  薛力則向易赫連天遞去一個懂事的表情道:“這不就好了嗎?劣等馬就是劣等馬,裝什么優質好馬。你這馬吧雖然是雜種馬,但也不算太劣等,算了,今天就算我虧本了,你們這二十匹馬我一千兩要了!”

  易赫連天心中對這等得了便宜家伙還賣乖的嘴臉自是不悅。若換作平時,他早就要破口大罵,說不得動手。

  但看著在他對面、薛力身后的李月白搖了搖頭,他只好忍耐,擺出一副奉承模樣道:“多謝大人……愿意收購我這些馬!您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啊!就是還請大人再幫我一個忙。”

  “何事?”

  薛力見易赫連天還算懂事,夜就樂得和他繼續交談。

  “我久居南蠻荒野之地。卻是沒機會一睹中原英雄的風采。不知道薛大人能否引薦一下?”易赫連天說道。

  英雄人物?

  薛力尋思自己就是一養馬的不入品級的小官,哪兒認識什么英雄人物。最多認識幾個渾南城中的棍棒武教頭。

  薛力想了想沒好氣又道:“你以為什么人算是英雄?”

  易赫連天道:“如渾南城主……或是渾南巡撫一類,我私以為都是英雄。”

  他又說幾人,全是渾南城官家的人。

  當然,這些官家的人易赫連天以前也知道,但具體沒有了解過。眼下能說出這么多,自然是一早李月白腳給他的。

  薛力聽了一圈也算是聽明白了。眼前的易赫連天就是想通過他去巴結渾南城那些朝廷權貴!

  都說南蠻漢子大多樸實,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這讓薛力再看向易赫連天心中就多了幾分鄙夷。

  不過既然對方都開這個口了,今天也讓他白賺了一千兩銀子,他能幫自然會幫。渾南成別的什么大人物他或許不能引薦,但他的上司負責渾南城軍隊后勤的押糧官倒是可以引薦。

  別看這位押糧官只有從五品的官職。但他可是混南城主同出一個宗族……

  至于……易赫連天真見到了那位押糧官,能不能接著關系再見到那位渾南城主,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薛力看向易赫連天道:“老哥如何稱呼?”

  “在下馬呼延。”

  易赫連天報出自己的化名。

  “行……老哥啊!我倒是有個人可以給你引薦一下。就是你要知道你要見的可不是普通人不是說你想見就能見。那都是朝廷的重臣,每天都忙的很吶!”

  薛力說道。

  李月白、青鴆和易赫連天對視一眼,知道是這家伙又要好處了。

  “大人要我準備些什么?”

  易赫連天明知故問。

  “這個嘛……”薛力捻著胡須眼睛半頜,嘆口氣道:“二百兩吧。”

  他本來是想開口要五百兩的,但想到自己販馬已經從易赫連天身上得了一千兩的利,再多要就有些良心上過不去了。

  “好。”

  易赫連天答應下來,當即給了他二百兩。

  薛力點頭道:“行。明天你們再來這客棧。我帶你們去見一位大人物。”

  而實際上真要引薦去見那位押糧官,也花不上什么錢,最多就是買些酒食。所以到最后,這二百兩自然還是進了薛力的腰包。

  ……

  一天以后。

  李月白三人跟著薛力坐上馬車向渾南城而去,然后在城郊外處軍隊大帳處,李月白三人見到那位押糧官。

  押糧官叫寧向晚,外表看是個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

  薛力對著寧向晚介紹易赫連天道:“寧大人!這位是南蠻的商人馬呼延。他先前跟我說有心為我軍將士氣再添置一些食物。”

  “哦……這位南蠻老先生有心了。不知你準備捐贈一些什么東西呢?”寧向晚又看向易赫連天。

  這話把易赫連天和李月白三人都問的有些不知所云了。

  首先,易赫連天自然是沒有講過這樣的話的。

  這時,薛力又走到易赫連天身邊道:“老哥,你不是要見我這位大人嗎?現在我給你創造了一個機會。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你不表現,寧大人怎么知道你的誠意?”

  頓了頓他小聲道:“老哥。你只說了要我引薦你見這位大人。至于用什么手段引薦,引薦之后要做什么這可不關我的事了!”

  這次,不說易赫連天不悅。就連李月白心中都起了一絲怒意。

  就只單單為見押糧官而已,就已經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

  可見到后對方卻是明里暗里還要他們送銀子。在中原的確,這樣黑的官,李月白都是極少見到。還是說這南蠻人在中原人這里就這么不待見?就要被故意刁難。

  再看薛力很快又向寧向晚遞送過去一個眼神……

  李月白充分有理由相信,寧向晚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下薛力的所作所為。也很可能這二人一早就串通好了。故意在他們面前演戲。

  但為了見到那位城主大人,李月白還是忍了。

  銀子這東西,她現在倒是不缺。

  再者現在這些人怎么吃進去,來日就要他們雙倍吐出來……

  “我愿奉出一千兩……聊表心意。”易赫連天說道。

  寧向晚垂目低頭,端起面前的酒沒有說話。

  易赫連天看向了李月白。李月白給他點了點頭。

  “我愿奉兩千兩!”易赫連天又道。

  他聲音洪亮,寧向晚似是沒有聽到一樣而是和薛力說起了軍務上打一些瑣事。仿佛此一刻,易赫連天、李月白三人在他們面前就是空氣。

  李月白思索少許皺著的柳眉舒展開向易赫連天點了點頭。

  這次易赫連天開口道:“我愿奉出三千兩。”

  他心中雖對寧向晚這幫人的為人厭惡,可到底花的還是李月白的銀子,話說出口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這次寧向晚有了反應。

  “哈哈。老先生有心了。我替城外的一千將士謝過老先生了。”

  聽到對方要獻出三千兩,寧向晚馬上喜笑顏開。

  “三千兩!也算是個不小的數目了……有空我會帶老先生去城主府上喝上一杯茶。”寧向晚又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就不留著老先生了。三位可暫住渾南城。”

  又出一句話,他算是對李月白三人下了逐客令。

  出了大帳以后,閉口許久的青鴆開口對李月白道:“早就聽說中原這些官家對著南蠻人都是玩命的宰!今天算是見識了。”

  “是啊……前后花了四千多兩。卻還只是得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真能不能見到渾南城主還不一定呢。”易赫連天說道。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剛才出大帳的時候,那個薛力還暗示我之后去見那位城主的時候,一定要把你們兩個帶上。什么意思,這不是一目了然嗎?就差直說讓我賣女求榮了!什么人啊……這都是!”

  比起這些虛偽的中原人,他倒是寧可和宇文望秋那樣的人打交道。起碼后者還承認自己是真小人。

  李月白不太清楚,這些官員對于中原人是否也是今日這般的態度……

  但就今日所見所聞,也是大大超出她的預料。

  不過隨后李月白在暫住混南城后,也馬上了解到,渾南城這些官員也只有在對待南蠻人時才會如此。對待中原人則就是點到為止,不會太過分。

  在渾南城暫住的客棧待了約莫有幾日時間后。

  有官差來客棧找了他們,并對易赫連天道:“老先生……我們寧大人三日以后要去城主府上,彼時還請先生一同而去。”

  說著他揮了揮手將一個木箱子放了下來。

  木箱子打開后是空的。

  這讓易赫連天不解何意,問向官差道:“這位官爺,寧大人送來這口空箱子是什么意思?”

  官差嘿嘿一笑,眼露幾分鄙夷道:“什么意思……這不得老先生自己悟嗎?總之,三天后去城主府,這箱子空著是不合適的。”

  “我有個主意。”

  “什么主意?”

  “三天后去城主府,你可以把你的兩個女兒裝在箱子里。嘿嘿嘿嘿……”

  官差說完就走了,留下易赫連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久居官場的李月白卻是明白,寧向晚的意思是要他們三天后送禮的時候,把這個木箱子里裝滿金銀財物。

  或者正就是如官差所說把她和青鴆當禮物送出去。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官差說的不是玩笑話。

  “你們中原人還真是有意思。人未見到,就要先送禮。這么大的箱子要裝滿金銀可不是小數目啊……”

  青鴆反應了過來,盯著箱子說道。

  盯著這口箱子,李月白是真的有些怒了。

  她緩緩道:“不過一個從四品的城主!我人未見到就已經讓我花了諸多銀子,我倒好奇這個城主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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