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輕笑，反問clear：“那你又為什么要這樣建議呢？為我出氣嗎？”
優秀的人工智能從不說謊，clear毫不猶豫：“當然，我的伙伴遭受了這么大的磨難，他來面對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汪一覺不會這么草率就決定這件大事，尤其是當事人還是他之后能用得上的，所以里面一定出了什么問題。段灼沒指望clear能什么都告訴自己，但沒想到對方似乎是知道自己不會再出言詢問了，反而主動全說完了：“他給汪赫欣做的植皮手術出了問題，汪一覺現在對他的火氣很大。”
段灼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天知道她把植皮手術留給段林希是真心希望汪赫欣能把段林希對她的救命之恩放心里，然后兩個人能好好在一起，別再來禍害自己了，可沒想到段林希連這么一個小手術都沒辦法搞定，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最后也只能交代clear：“別告訴他們我回來了，反正汪赫欣有沒有皮膚也不致命。”
事實也確實如此，汪赫欣除了大腦以外，全身的各個地方都被機械替換了個遍，其實有沒有皮膚對于她的生存來說無關緊要，但要出現公眾面前，這就顯得尤其關鍵了，不管哪一個物種，總是會對和自己同樣物種的個體要寬容一些的。
所以汪赫欣的手術完全結束后，她也就享受了一天自由的空氣，之后皮膚惡化，不得已把所有的皮膚全部去除，從那之后的小半個月內，她就再也沒有從城郊別墅出去過。每天只有段林希和汪一覺能來看她，剩下的就全是機器人，她連帶著對這兩個人也生出幾分怨氣，最近這幾天甚至不愿意見任何一個人了。
眼下法案修改正是白熱化階段，這兩個人都沒有功夫去照顧汪赫欣的小脾氣，這也讓汪赫欣更加的失落。人的心態一失衡，就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段灼在聯邦也待了好幾天，眼下拿到了最新型的武器裝備，也差不多該回去解決吞金饕餮了。正準備離開時，clear叫住了她：“汪赫欣自殺了，現在在地下醫院，你要不要來看看？”
段灼本來不想去，但想到上一世的時候，男主顧清是她的好駙馬、幫她鎮國的好將軍，女主穆蒼靈是著名女醫，為國家安定貢獻了不少力量，她又覺得，或許自己這個“反派”和男女主也是可以和睦相處的。
在地下醫院，汪赫欣的身體狀況良好，就是精神十分低迷，對外界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她是被居家機器人送過來的，可笑的是，因為她從內到外都換成了機械，所以她的弱點只有頭部。
她用自己的右臂打破了自己的腦袋。
段灼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汪赫欣—她的腦袋上包裹著厚重的紗布，機械右臂都被打得有些彎曲了，可想而知她求死的心有多么強烈，這樣的汪赫欣和半個月前那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她截然不同。
段灼走進病房，輕輕坐在她的身邊，但她連頭都不抬，對來人是誰絲毫不關心。
“新的機械身體用著感覺如何？”
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汪赫欣才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確認眼前的人真的是給自己做手術的段灼以后，她這半個月的委屈像是有了發泄口，全都噴涌而出。
“嗚嗚…段醫生…機械身體、機械身體很好，你的手術很成功，我的身體沒有一點兒問題了。可是、可是我卻覺得，我還不如沒做手術呢。”
她哭得委屈極了，淚眼汪汪的樣子讓段灼不由得想到了上個世界里的顧清。
段灼的語氣更溫柔了些，輕輕安撫著她的脊背，像一個知心大姐姐一樣問她：“為什么呢？”
汪赫欣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遍擦著眼淚，一遍埋怨自己：“做手術前，我雖然每天都很痛，但有很多親人朋友會來關心我，他們每次來，我都感覺很開心。可是做完手術，爸爸說，我的機械四肢現在還不能出現在大眾面前，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別墅里待著。段醫生，我是不是很沒用？連這點寂寞都受不住…”
她說著說著更加難過，“我甚至還…還怪爸爸，我怪他為什么非要讓我做手術。我…我之前還和他大吵了一架，我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應該很傷爸爸的心。段醫生，我是不是非常自私？”
段灼本來想著她這次過來，如果汪赫欣怪自己、怪別人給她做手術，讓她變成現在這樣的話，她就二話不說直接開溜，徹底和這兩個人劃清界線。但眼下…
面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還一直在自我剖析，自我反省的汪赫欣，段灼是真的無法說出什么重話來。
仔細想想，事情發展到現在，最無辜的人就是她了。她雖然享受到了機械手術的紅利，但也為之付出了代價，段灼沒辦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她什么。
她只是抽出紙巾，為汪赫欣擦干眼淚，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她：“你沒有很自私，而且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無需為這些承受心理壓力，機械法案修改是必然的事情。但如果你想要放松放松的話…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雖然那里也只有機械，但或許會讓你覺得自在一些。”
汪赫欣聽著段灼對她的安慰又哭又笑，她重重地點頭，生怕晚一秒段灼就不帶上她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段灼更像是一劑強心針，支持著她繼續生活下去。
她柔弱的外表很會示弱：“段醫生，我能不能叫你姐姐呀？”
段灼對稱呼什么的不是很在乎，她隨意地點頭，繼續羅列修補汪赫欣右臂需要用到的材料。
汪赫欣的眼睛亮了一個度，聲音也很甜，她用靈活的左臂挽上段灼的手，腦袋也自來熟地靠在段灼肩上，笑瞇瞇地喊道：“那我就叫你阿灼姐姐吧！阿灼姐姐，我們去哪呀？”
段灼停下手頭的動作，眼神悠遠又思念，“回我家，只屬于我的家。”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