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瀟仍被嚇得不輕，道：“晚些我陪你去看看叔叔。”
薛揚苦笑：“大過年的……幸好不嚴重，不然都不知道該怎么跟虎伯交待。”
“通知他的家人了沒？”王瀟瀟問：“這可不是小事，還是得告訴他的兒女好些。”
薛揚點點頭：“在醫院動手術那會兒，虎子就麻利給他的表弟和表妹打過去。不知道能不能來，等等看吧。”
王瀟瀟想了想，問：“醫院那邊能雇到護工不？大過年的，請臨時工恐怕很難。”
“可不是嘛！”薛揚解釋：“我和虎子找了護士打聽，打各種墻上的廣告，找了好幾個都說回鄉去了，沒法過來照顧。護士長說最近用工非常緊張，除了一兩個留下過年，其他都回老家去了。她會幫忙問問，但沒法保證能否幫得上。”
王瀟瀟為難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只能你和虎子輪流去了。他的兒女即便趕過來，也不一定能趕得上。你和虎子先頂上，等他們來了再重新安排。”
“那肯定啊。”薛揚伸展四肢：“虎子先留下，我晚點兒過去替他。對了！老婆，你交待廚房麻利給做點兒清淡的白粥。還有，弄幾個好菜送去醫院——”
“不行吧。”王瀟瀟搖頭：“剛動完手術哪能吃硬菜，一點兒白粥加小菜就行。”
薛揚忙解釋：“白粥是給陳民叔吃的。我們已經問過醫生了，他說下午就能吃東西，清淡為主，前兩日先別吃葷腥。好菜是給虎子吃的。他跟我一樣，沒肉不歡，得給他弄幾個好菜吃。大過年外頭的餐飲店開的非常少，想要點外賣也點不到自己喜歡的。我跟他說晚些給他帶飯，別點外賣。”
“哦哦。”王瀟瀟答應下來，“我回頭就去安排。”
這時，薛揚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點開看來看去，嘀咕：“都是拜年的信息——喲！虎子說陳叔的女兒用手機軟件搶到一張飛機票，晚上就能飛過來。太好了！總算來了一個自家人！”
王瀟瀟忍不住問：“其他人呢？沒來？大兒子小兒子都沒來？”
薛揚搖頭：“誰知道他們啊！反正虎子通知是通知了，他們來還是不來，虎子可決定不了。”
“不是吧。”王瀟瀟皺眉：“大過年的……又受了傷，怎么能不來看一看……好歹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呀。”
薛揚冷哼：“看他們自個的良心吧！他們不來，難不成我和虎子能去把他們綁來啊？他們又不是小孩子，連自己老爹該不該管，該不該來看望，他們心里不可能沒譜吧？反正通知就通知了，至于要不要來，虎子肯定不會勉強他們！”
王瀟瀟聽罷，越發心疼老人家。
“安排一個好點兒的單人間，讓老人家多多休息。即便人家閨女來了，也不好讓她一個人照顧著。她畢竟是女孩子，老人家要方便的時候，要是得有你們這些男人在。”
薛揚“哦哦”點頭：“行。老婆，那家里幾個孩子這幾天就拜托你了。”
“沒事。”王瀟瀟解釋：“保姆白天會過來幫忙，我應該應付得來。”
薛揚心疼親了親她，道：“晚上我爭取回來，不能讓你一個人應付六個搗蛋鬼。”
王瀟瀟抱住他的腰，輕笑：“你看著辦，暫時照顧叔叔要緊。”
那天下午，薛揚帶了熱乎的飯菜過去。
一個小時后，小虎子開車回來。
他進門就不停打哈欠，解釋：“畢竟上了年紀，麻藥過了以后一直喊疼，麻利讓醫生給弄了鎮痛的，才總算安慰睡過去。我回來洗個澡，睡幾個小時后過去，晚上我留那邊。”
王瀟瀟答好，將幾個孩子帶下樓，省得吵到他補覺。
那天深夜，薛揚才開車回馨園，臉色不怎么好。
“陳叔一會兒睡，一會兒醒，總問他女兒到了沒……凌晨四點多到，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到醫院。”
王瀟瀟蹙眉問：“怎么了？”
薛揚脫去外套，坐在床沿邊。
“老婆，我……我突然發現兒女真的要好好教育，不然寧愿不要生也不要養。”
王瀟瀟聽得一臉茫然。
薛揚紅著眼眶，低聲：“陳民叔上了年紀，受了傷本來不想讓家里的孩子知道，可聽虎子說已經告訴了他的兒女，他卻又期盼起來，幾乎每半個小時就問一次。其實，他是想兒女了……看到別的病床圍著家里人，他的床邊卻是我和小虎子兩個外人。我看得出來，他心里頭很難受。”
王瀟瀟嘆氣：“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他受了傷動彈不得，自然渴望親人能在身旁。”
“偏偏那兩個臭小子不肯來！”薛揚怒罵：“我聽虎子說，一個說山莊那邊過年生意太好，根本走不開身。一個說陪他老婆回了娘家，一樣也走不開！幸好女兒趕過來了，不然老人家心里頭得多失望……多難受！”
王瀟瀟差點兒跟著破口大罵：“生意重要還是老爹的身體重要？賺錢的機會再大，能比人命大？他不還有老婆嗎？一個人留下，一人過來瞅瞅——不行啊？能陪老婆去娘家，自己的老頭兒動手術卻不來看看——真特么混蛋！”
薛揚冷哼：“總之，算是徹底認清了！這世上啥垃圾人都有！其實，這不是兒子和女兒的問題，不是女的才是小棉襖，男孩子也能當皮襖——關鍵是得教育好！連自己最親的父母都孝順不了，那就甭指望他們能對誰好！這種人忒沒良心！”
“咱們的孩子肯定不會。”王瀟瀟嫌棄皺眉：“你別亂瞎扯亂比！咱們馨園的人最懂孝道。”
“別大意。”薛揚無奈撇撇嘴：“凡事不要想理所當然，該教的還是得教。咱們不指望他們一個個能成龍成鳳，但必須是三觀端正，世界觀和價值觀都沒問題。等咱們老了，不指望他們多體貼多孝順，但該對我們好的，還是必須做到。只要我們能自己動彈，絕不麻煩他們。但一朝我們不得已倒下，他們就必須自動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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