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霸繼續向前踏去。
林風獻祭,計計博戰死,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可是一步踏出,他卻來到一處不曾看見過的小山村內。
嬌小的孩童從他身邊跑過,卻是看不見他。
“朱一一。”張天霸看向跑過的孩童。
這赫然是自己的那個師弟,只不過此時要更加年幼,村中的景象也是一幅祥和。
張天霸默默看著這一切,無論是意外,還是心魔內景,他都無所謂了,遲早都要面對的事情,無非是來的更晚些罷了。
時間繼續流轉,朱一一也隨之長一天天,張天霸默默看著,心如湖面般平靜。
豐收,成長,又是一年,張天霸站在村頭看著這一切,漫長得如同他的一生,卻又如同自己的一場夢那般短暫。
直到饑荒到來,村中人餓死,朱一一跟隨娘親開始逃難。
一步步走去,到了朱一一與自己的相遇,他如同看客一般,心中的波瀾早已平靜。
“小師弟,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嗎?”張天霸看著朱一一主動找到普通宗的二人。
他也再一次看到了自己,這種餓怕了的人,一定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填飽肚子的吧。
普普通通,平平庸庸,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這樣最好不過了。
可就是這樣的師弟,為什么非得去自己去做一些事?就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后不好嗎?至少不會在回宗的路上丟了性命。
再繼續看下去,小師弟第一就會為他送飯,在平時也依舊會照顧他,儼然活成了他的狗腿子,但天賦就是如此,天賦不好的人很難在修為上有所成就。
“那個就是真傳弟子帶回來的人嗎?看起來也不怎么樣,難怪只能待在老廚子手里。”
“也是,若不是兩個師兄都去了關在,以張師兄的實力又怎么可能當上大師兄,不過是家里有點臭錢,他帶回來的小子廢物一點也正常。”
宗門內衣就會有雜七雜八的話語,這些話語注定不會傳入張天霸的耳中,可朱一一卻是能經常聽到。
聽到這些話,朱一一心中還是會難過,可他似乎又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越發深入的了解,他越是發現他不曾了解過這位師弟,但平日里卻是最多的相處,哪怕是他與杜氏父子起沖突時,小師弟依舊會為他暗自加油,只不過這是小師弟從未對他提示的。
時間繼續流逝,歷史似乎要再次重演,青桔的酸澀再一次出現在朱一一的臉上,張天霸的心中一陣刺痛,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在光陰長河上真正存在的事,那他是否有機會就此做出改變,哪怕會影響之后的光陰。
心中一旦有了想法,那便是越發堅持,哪怕不知道結果,也越是想要嘗試。
“我有機會的,神游,織夢術。”張天霸繼續向前而去。
朱一一原本心中是平靜,他想要維護大師兄,卻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因為他沒有本事,甚至連宗門的任務也只能渾水摸魚。
大師兄越是表現的不在意,他的心中卻越是在意。
再到后來東方棄從雜役弟子中脫穎而出,這給朱一一的心中帶來了一絲改變,仿佛他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又是一夜安睡,神游于光陰長河的張天霸潛入了朱一一的夢中。
“朱一一。”張天霸在夢中對朱一一叫道。
“誰啊?”朱一一茫然地看向四周,看到張天霸,卻是陌生又熟悉,他始終看不清這張臉,畢竟是在夢中,很難看清的。
“你給我聽好了,不許接的任務,更不是去遠的地方,更加不要給宗門送信!不然會丟掉命,知道嗎?”張天霸連續說道。
“…”朱一一不解道,他的確做不了宗門的許多任務,他的心中是想的,夢中的話沒能聽清,卻聽了個大概。
“你給我記好就是,別執著于去做任務,老老實實跟著張天霸就好,你不肯跟你大師兄,是你大師兄對你不夠好嗎?”張天霸繼續說道。
本以為朱一一會一言不發,可在夢中的朱一一,還是握緊了拳頭,對張天霸大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知道大師兄對我很好,不然也不會帶我回家過年。”
說話間,朱一一的眼圈已經紅了,抽泣的話語如泉水般噴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想給大師兄丟臉,我也能做事的,不是只會在宗門混飯吃的廢物!”
他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臉面,對他來說,有一口飽飯吃就夠了,可他不想讓別人質疑張天霸的眼光,他想要反駁那些人,那就必須要拿出行動來。
聽到這些話時,張天霸原本平靜的內心,卻是再次難以控制,鼻尖的酸澀已經蓋過了他的理智,他長呼出一口氣,無法言語。
一直以來他都不曾這樣看待過朱一一,因為他下意識地認為像朱一一這樣的小人物會茍生混日,朱一一堅持做任務的時候他不理解,也從沒想過去理解這孩子心中幼稚的想法,如今看來,倒是他偏頗了。
真蠢,哪有事情比活命重要的。
良久后,他才是含淚一笑:“大師兄知道了!你和我不一樣,但大師兄真的不希望你死…”
清晨的光照過了夢鄉,朱一一在此刻醒來,夢中的一些細節他也記不太清,但他好像是夢到了大師兄。
朱一一準備好早飯,給練劍坪的張天霸送去,他沒有提昨晚做過的夢,全當是自己想的太多,說不出來免不了要招人笑的。
“朱一一,這些東西我都吃膩了,下山給我買點餅回來,有其他吃的也行。”張天霸慵懶的坐在練劍坪上,吃著早飯。
而真正的張天霸,卻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幕重演,這種平常的日子他已經記不清,因為重復的日子,卻也大差不差。
從進入中三天,他開始竭力奔跑,再沒有了這種輕松愜意的日子,想不到如今倒是有些懷念。
如果我進入我自己的夢,又是否能改變這一切?
想到這,張天霸決定再一次嘗試,等到自己進入夢鄉的時候,就可以進行嘗試。
心中的想法才剛剛誕生,但內心卻又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此事真的是過去,那心魔一定還在。
心魔存在的時候,那種突然到來的疲倦感時有發生,而心魔消失之后,他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那種疲倦到想要大睡的感覺。
一樣嗎?
不一樣的吧。
若是在光陰長河上再與那白發少女相逢,他是否又真的能做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
人的心中自有天平,自有利弊,自然會去思考對自己有利的部分,有害的部分。
“那就試試!我倒要看看你這心魔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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