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一片腥紅。
那濃郁到近乎作嘔的血腥味，散落在地的斷肢殘骸，幾乎堆成了小山。
怎么會？
怎么會！
怎么會有那么多……
數不清的殘肢，粗略一看，似乎都不大，甚至有些小手比云寶的手還要小，但卻被撕咬得露出了深深白骨。
那是人的牙印。
云寶不會認錯的。
她怎么會認錯呢？
云寶想要盡力揮去腦海中擺脫不掉的陰影，但不行，她做不到。
云寶費勁地轉動著眼珠，想要將那已經涌在眼眶內的淚意憋回去，但一抬眼，在云寶的斜上方，跟云寶相隔不足一米的距離，那里有一顆面目猙獰的頭顱。
那似乎是一個小女孩的頭顱，甚至她的頭發還被梳成了兩個非常整齊的小辮，但頭發亂了，發尾也亂了。
那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安靜的盯著這個方向，哪怕瞳孔已經渙散，但眼底的痛苦卻還是那般的觸目驚心。
云寶閉了閉眼，再睜眼，她將視線放在那堆殘肢，仔細辨認著，不，是確認著。
一個兩個三個……
整整二十四個，有的是頭顱，有的只是一些頭部的碎片。
……不單單是她，而是她們。
似乎是這一連串的事情帶來的沖擊太大，云寶甚至都分不出半點精力給周邊的其他。
等她回過神來，淅淅瀝瀝的水近乎已經弄濕了她的后背，浸入了她的皮膚。
似有察覺，云寶渾身顫抖。
當細細的燈光灑落時，云寶突然明白了，那個女孩看的不是自己，她看的是那上面的小窗，她看的是撒落燈光的地方。
云寶注意到即便燈光灑落，女孩仍是在黑暗中，光直直落了自己一身，但卻沒有一絲落給她。
或許當云寶以為那個人離開時，其實他并沒有走，而是趴在上面直直地盯著自己。
但現在，燈光落下來了，那擋住小窗的人呢？
吱呀——
房門被輕輕拉開。
…………
“蘇韻，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到云寶了？還是——”
“不是，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個行李箱？”蘇韻猶疑道。
二人快速跑過去，大樓下這個行李箱就那么明晃晃地擺在地上，衣服零散，但還是能依稀看到隱隱被躺過的痕跡。
難掩激動，凌靈嘴唇微顫，為這突如其來的線索，“這是不是，是不是……”
“行李箱，衣服，肯定是把云寶藏在行李箱帶出來的，快！”蘇韻打開通訊，“林老師，你幫我查查看今天有沒有哪個老師搬離學校宿舍，對，我們可能找到線索了。”
凌靈激動地站在一旁，捂著嘴巴，唯恐自己打擾到蘇韻。
“走！快跟我來，老師把地址發給我們了！”
“嗯！”
看到那二人興奮離去的身影。
半晌，大樓陰影處，司琛定定看著那二人漸漸離去的背影，腳下陰影處隱隱傳來滋滋的不明聲音。
“……別吵，不是那里。”
叮——
【蘇韻：大家，我知道云寶在哪里了，就在這個地址，現在誰挨得近誰就趕快去！不要讓他帶著云寶跑了！】
司琛拉開地圖，將蘇韻發進群聊的地址標在上面。
住址，大樓……
司琛關掉地圖，選擇了兩者相反的地方離開了。
…………
云寶恨恨的瞪著眼前這個人，如果眼睛能殺人的話，那她肯定已經殺了他千遍萬遍！
“哦？葉同學怎么用這個眼神看著老師，老師平常教的尊師重道都學到哪里去了？真是不聽話。”近乎親昵般的小聲嗔怪，男子點了點云寶的鼻子，“葉同學，你怎么不選老師的課啊？是老師講得不好嗎？不過也是，也是老師平常沒有留意，要不是有人提醒，老師都要錯過葉同學這個寶貝了。”
有人提醒？
“來，看這個衣服好看嗎？葉同學四肢纖細，脖子也很好看。”男子伸出手仔細比對了一下，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都怪葉同學平常不打扮也不來找老師補課，不然老師就可以早點發現你這塊寶了。”
男子將云寶扶正，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云寶就宛如提線木偶般四肢僵硬，但卻似乎又格外柔軟，起碼在男子的手下，她或坐或站或立，就像是仍人搓圓揉捏的娃娃，空有軀殼。
似乎很滿意般，男子按下一旁墻上的按鈕，本來是灰撲撲的墻壁突然打開，男子將云寶輕輕抱起，輕笑，“看，這是我的娃娃房，來，我幫你換個發型吧，看，頭發都打結了。”
男子拿出一把十分精致的梳子，耐心的將云寶的頭發一縷一縷地捋順，他看著鏡子中云寶那漸漸擺去灰撲撲的小臉，眼露癡迷。
雖然知道做出這樣事情的人肯定是神經不正常，但是云寶眼露警覺，這個人似乎越來越不正常了。
“發型梳好了，那就要換美美的衣服了。葉同學，你知道嗎？老師很喜歡你哦，因為你不像其他娃娃一樣會大吼大叫，也不會流出惡心的眼淚鼻涕。”
大吼大叫？
云寶試探性的想要張開嘴，還是不行，張不開。
所以是她不想大吼大叫嗎！那是她不能！
但惡心的鼻涕，這好像還是可以做到的。
等等！
你不要脫我衣服！你再脫信不信我就把鼻涕蹭你身上！
不知是看出了云寶的意圖，男子突然松開握住云寶衣服下擺的手，他苦惱地嘟了嘟嘴，看向手腕，“好麻煩啊，我想給你換衣服，但好像好戲要開場了，可是衣服是肯定能經常換的，但好戲好像不是經常有的，要不，葉同學，我們還是先去看戲吧。”
全然不等云寶的回答，男子將凳子推到窗邊，美滋滋道：“這個位置你可以看到我的家，也可以看到我放行李箱的大樓，但就是不知道那群蠢貨是去搜查大樓了呢？還是去搜查我的房間去了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拉開厚重的窗簾，男子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
嘩啦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太過嘈雜，以至于那被刺穿身體的聲音便格外的不明顯。
窗外是一頭威風凜凜背生雙翼的白獅，但云寶的眼睛卻定定的盯著那騎跨在白獅背上的人。
她嘴唇微微顫動，無聲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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