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白日下的刺客 > 第四百六十章:木青悟道
  在木青的猜想中,可能在孟章存在的那個年代里,天地間的靈氣會比現在濃郁無數倍,而且天地間還到處游蕩著各種奇異的力量。

  修士感悟道法,更多地也是借著這些力量感悟擁有自身特點的道。

  而如今,各個修行勢力不僅因循守舊,失去了前人那般敢于開創自身道統的修道之心,還或是無奈或是激進地陷入了對珍稀修行資源的爭奪之中。

  可以說,時也命也。

  既然孟章能夠一口道出修羅之力,這至少證明在白豪之前,在以前的某個修行時代里,有人便靠著血氣修行出了修羅之力,才會留下這種道統。

  木青盤坐在漆黑的焦土之上,周身青紅光芒交織大亮,低著頭的他此刻已經進入了一種奇特的冥思狀態。

  在這之前,面對白豪所犯下的種種惡行,他只是天然地覺得白豪該死,更何況白豪對他生命中的至親之人做出了那么多惡事。

  他是一個復仇者。但在進入這種其特的冥想狀態后,木青第一次以一個修行者的身份,從修行資源匱乏這個角度開始思考這些問題。

  時代的變遷就如同洪流一般,人力或許能夠塑造其中的一段波濤,甚至影響它奔流的方向,但絕對無法讓它停下來。

  這世間萬事萬物無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因為說這話的是人罷了。

  真正的現實是,越是強大的人越能夠影響時代的發展方向,但構成這個世界最基礎的那些東西,其實早在萬物生靈出現之前便已經存在了,可以說,正是因為它們的有限,才造就了時代的奔流不息,歷史的輪回上演。

  時代里的那一次次低谷和高峰,豈不是有限資源的再次分配?

  半柱香的時間,過得很快,在這一過程里,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木青的白豪,心中越發凝重,他感受到了一股他之前從沒面對過的晦澀力量。

  雖然那股晦澀力量體現在木青身上時極度不穩定,但只是一縷氣息的瀉-出,就讓擁有道域的他喪失了一點點積蓄起來的信心和安全感。

  等木青睜開眼時,他腦海中的那些思緒已經如同浮光一般散去,但他眼神中的惘然卻又越來越深。

  對于白豪,他心中空落之余,殺意只是越發堅定清晰起來。

  但同時他又恍然過來,若是單純以一個修士的眼光去看待白豪的所作所為,這樣為了力量不擇手段的極端例子,也并不少見。

  有些道統已經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發展規律,那就自然該被拋棄?但那就該順應時代嗎?

  木青明顯體會到自己的思維進入了一個牛角尖,但也同時隱隱約約地明白,他之所以到了靈生二品,也還沒有塑造出一顆道心,與自身的體質有關,機緣有關,但最關鍵的還是,他沒有真正地明白過來一件事情。

  修行,是為了什么?

  木青的思維跳躍式地展開,等到最后,渾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就像是泡在熱水中一般。

  他的腦海中很快就有了最初的答案,修行是為了獲得力量。

  若是為了獲得力量。那白豪同樣可以義正言辭地用上這個理由。

  所以,他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那一張少女的臉龐,他修行之初,是為了保護芍藥。修行之后,特別是再次回到朱雀城之后,他的人生中出現了幾位他想要守護的女子。

  這是他修行的根本動力。

  但若只是如此,木青也不至于如今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道是什么。

  正是因為吸收了修羅之力,木青現在所執迷的問題在于,獲得力量的方式。

  修羅之體就不可取嗎?

  在這之前,他雖然明知道萬毒歸宗讓白豪忌憚不已,但其實心底里很是排斥這種攫取血氣之力的方式,總覺得每一道血氣背后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但那些最早踏上修羅之道的修士呢?他們會不會一開始就身處某種時代——那個時候天地間各種力量混亂不堪,到處都是尸山血海,到處都是業力糾纏?

  更何況,歷史中的武宗,想要成就修羅之體,似乎在后人看來也并無多少過錯。

  力量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想要獲得這些力量使用這些力量的人卻有。

  在一些道統被時代所拋棄,各種修行之法被各大修行勢力收集珍藏起來的今天,如他這樣沒有背景修士,就該順應時代嗎?

  修行是為順應天時大道,還是順應人生本心?

  木青站了起來,身上起伏不休的氣息漸漸穩定,目光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清晰明亮。

  “你選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但同時也是一條最有希望的路。”

  孟章頓了一瞬,才將兩句話連在了一起。他的聲音難得的平穩有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語氣中所隱含的態度,木青其實并不陌生。

  當他和慕容靜促膝長談,把彼此視作道友之時,慕容靜并不會因為境界的差距,而生出居高臨下的輕慢。

  而且孟章后面這一句話的分量不可謂不重,隱約間已經有一種將他視作同道中人的淡淡欣賞。

  木青抬眼看向穹頂之下那匯聚起大量血霧的地方,目光清亮地回答著孟章:“修行存乎于本心,無有順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他一樣不想遵循限定下來的規矩,但我和他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我除了是一名修士之外,更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一念定,木青直接拔地而起,處在道域之中的白豪,感受著木青身上節節攀升的那股氣息,眼眶中的倆點幽火搖晃個不停。

  木青此時沒有青光護體,眼里也沒有閃爍著雷霆。整個人的氣息在他面前實在有些弱小得可憐,從地上飛到和他同一高度的過程里,也不過是從靈生二品一路攀升。

  等停下來時,便是靈生一品罷了。

  “你竟然突破了?你的道是什么?劍修?毒修?”白豪的聲音在焰火的肆虐下,顯得格外尖銳。

  他心中驚疑不定,實在搞不清楚,木青攫取了他費了老大勁才煉化而出的修羅之力,為何此時的氣息里沒有一絲血腥氣殘留。

  “剛才你使用的是食氣之法?”

  白豪臉色表情終于回歸了冷漠,想到一個關鍵。

  木青平淡道:“對,曹槿不惜暴露血祭大陣的秘密,為的就是這門修行之法,可惜他作為靠氣運之力修行之人,卻不知道這不過是那個時候最普通的吐息納氣之法。”

  繚繞在白豪身周的業火和血霧都是一凝。

  白豪心中越發警惕,此時的木青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與一刻鐘前知道血祭大陣秘密后的氣勢完全不同。

  那時不過是用平靜偽裝焦慮,如今卻沒來由地真地多了幾分真正的平靜。

  這個發現,讓白豪無所適從起來,冷哼道:“就算你能煉化這些力量又如何,你若是真有殺死我的把握。會在這里跟我浪費時間?”

  木青一雙劍眉微蹙,抿著雙唇,在白豪面前表現出像是在適應境界突破后力量帶來的改變,輕笑說道:“你說得不錯,我若是有實力直接擊殺你,絕對不會跟你廢話。”

  白豪聞言,不知怎地竟然在真實境界才不過靈生一品的木青面前隱隱松了一口氣。

  木青如今念頭通達,并不局限于哪一種道之后,整個人的心氣和眼界都在無形之中拔高了許多,視線落在白豪身上,輕聲問道:“你費盡周折,拋棄人性,就是為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嗎?”

  火幕穹頂之下,一陣沉默,忽而便是一陣難以自持的瘋癲大笑。

  白豪周身業火由青轉白,眼眶里的亮點幽火逐漸蔓延出來,既然將他整張臉都籠罩著幽白色的業火,如同被人侵犯領地的猛獸一樣嘶聲咆哮道:“還不是因為你們!如不是因為你們,我堂堂朱雀城城主會被迫走到這一步?”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們都得死!”

  木青眉梢輕揚,萬萬沒想到他一句近乎于輪到的話語,會惹得白豪如此失態,認真思索了一下,才搖頭認真說道:“你為了當上城主,就殺害了我爹和我娘,而后為了修行更是殺了許多人,你也覺得自己無錯?”

  “老子當然無錯!”白豪冷冷地看著木青:“說到底,你不過是想替你父母報仇,何必扯那么多人出來?那些螻蟻活在亂世里,會很幸福快樂嗎?我這是在幫他們!如果這世間真有因果輪回,也會他們會投一個好胎,直接在那些修行勢力里降生。”

  白豪越說語氣就越發篤定,就連因為顏色變化而翻騰不休的業火都漸漸穩定了下來。

  木青瞇著眼睛,輕聲說道:“你應該明白,當你不遵守規則時,就不會有規則能夠保護你。”

  這其實也是木青的自問,但他在此時去天方夜談般地想聽聽白豪的答案。

  沒想到白豪仰頭一陣大笑,滿色戲謔地說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難道不清楚規則都是實力強大的人制定的嗎?”

  白豪掃了一眼地面上方圓二十公里的焦土廢墟,眼神中的一絲惘然很快就被冰冷的燥郁取代,“朱雀城戶籍登記共有一百零四萬的人口,我現在能夠控制這一座城,以后只會控制得更多。”

  木青點點頭,“所以,凌駕眾生之上,當個俗世皇帝,這就是你修行的意義對嗎?”

  白豪感覺正有什么從他的脊椎里沖向后腦勺,眼前一陣暈眩,才清楚過來,是被木青此刻這種輕描淡寫的輕視口吻給氣昏了頭。

  他雖然言語同樣輕慢,但無視不把木青當做實力強大、勢均力敵的敵人,但到此時,當他想做一個長生皇帝的目標第一次說出來時,竟然是收到了這樣的反饋。

  他不能接受。

  所以,當他身上的業火完全由青轉白之時,他直接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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