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看守所。
穆北辰一夜無眠。
哪怕身陷囹圄，從未有過如此心慌的感覺。這種慌亂令人坐立不安，站起來覺得頭腦發沉，坐下來又覺得后背直出汗，躺下來更是覺得渾身都睡在針氈之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因為這段時間與外界失聯？內心感到抽空？
還是因為馬上就能見到凌玥，見到蘇蘇，令他感到格外興奮？
連最后幾個小時都熬不住？
他并非這樣沉不住氣的人。
根本無法入睡。
一直耗至凌晨六點，穆北辰起來仔仔細細洗了澡，將胡渣剃干凈。
獄警周毅昨晚送來一套衣服，是從凌公館取來的。他的手機以及其他物品，根據規定，將于今早自警察局檔案科送返凌公館。他換上，鏡中呈現出他俊逸的身形，還和從前一樣豐神俊朗。即便一夜未眠，也沒有半分狼狽。
穆北辰心想，萬一，凌玥親自來接他呢？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仔細梳了頭發，扣好襯衫紐扣，系好領帶。反復調整了幾次，方覺滿意。
之所以早起，因為穆北辰走之前還想見一個人。
他還想見一見徐真。
他知道，上次之后，余下的時間里，劉皓壓根沒有機會找他麻煩，而他在看守所里，過得也格外太平。一定是徐真壓制了劉皓，所以劉皓不敢造次。
獄警周毅帶著穆北辰來到徐真所在的單人間。
打開門，周毅說道，“穆少，七點半我們去辦理手續，簽字以后你就可以離開了。”
穆北辰頷首。
“你們聊，動靜小點，別引起其他人注意。我會在過道里等，有事喊我。”
周毅對徐真也十分客氣。
徐真早已起來，此時坐在床上，一腿翹起，一腿平放。
“恭喜你今天出去。你不屬于這里，以后，別再進來。”
穆北辰在對面凳子上坐下，“多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出去以后，馬上安排人將你弄出去。我說到做到。當然我也有條件，你出去以后，我希望你能繼續幫助我。十幾年前的車禍，二十多年前葉家滅門的慘案。還有，831特大礦難事故。”
這是他翻看所有案卷之后，得出的結論。
這三件事必定有內在關聯。
徐真看向穆北辰，手掌突然攥緊，“我到了這把年紀，無妻無兒無親人，我早已無欲無求。你想要找的證據，想要知道的那些事，這趟渾水太深。透露些消息給你是一回事，幫你調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覺得，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已經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
穆北辰深深地看了徐真一眼。里面的萬念俱灰，忌世憤俗，毀天滅地，他看得懂。
“你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需求。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好好的想。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什么眷戀？還有什么是你想保護的？還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只要你提出要求，我一定會滿足你。”
“你好好地想一想，一定有。”
穆北辰站起來，“我先走。下一次見面，會在外面。期待合作愉快。”
說罷，他離開徐真的房間。
徐真望著重新關上的鐵門，陷入了沉思。
一個人，一輩子，能遇到這樣的頂級權貴的機會能有幾次？
當真什么欲望都沒有？他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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