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婁梟眼尾流出幾分興味，“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愿意為我死？”
簡歡呼吸一窒，她覺得她如果說是，婁梟極有可能讓她現場來一個。
說不是，好像，也沒什么活路。
婁梟不容她細想，撐著床沿，低背跟她對視。
“是么？簡歡。”
簡歡視線躲閃，不正面回答，“那個，我，我對二爺是真心的，我不想二爺死。”
婁梟定定看了她幾秒，突兀的笑了。
“行。”
他站起身。
簡歡不得不高仰著頭看他，繃直的細頸頗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居高臨下的男人褪去了她熟悉的戲謔，只余下意味深長的一眼。
望向他朝外走的背影，簡歡莫名心慌。
好似他這一走，就會改變一些東西。
在他開門時，簡歡心中的慌意達到了頂點。
忍不住開口叫他，“二爺…”
門把手上的大手停了停，接著不加留戀的推門出去。
“等等。”
眼看他消失在視野里，簡歡想都沒想的下地追出去。
“等一下。”
走廊里，婁梟聽到背后的動靜并沒有回頭。
長腿闊步，很快就把那道聲音拋下。
直到一聲呼痛響起，腳下一頓。
跑的太急，女人沒穿鞋，赤著腳站在地磚上，寬大的病號服襯得她愈發纖弱。
應該是跑的太快扯到了傷口，她臉色發白。
弓著腰眼巴巴的看他，活脫一只被拋棄的小狗。
“跑出來干什么？”
低磁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被他這么一問，簡歡才發覺她其實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只是有種預感，他這一走，或許，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對，她是婁家的兒媳，她是可以見到他的，但是…
“你出來，是叫我看你發呆的么。”
“不，不是。”
“那是什么？”
簡歡又說不出話了，語言功能失靈了似的空張著嘴。
婁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眼中閃過不耐。
簡歡怕他走，可憐巴巴的喊了句，“我好疼。”
縮著上身挪過去，仰頭看他，水眸閃爍，“真的好疼。”
“呵。”
一聲略帶嘲意的笑。
“這是改玩兒苦肉計了？”
見他看戲似的神情，簡歡沉默了。
她明白，現在她說什么他都不會信了。
不過她撒了這么多謊，他不信她也是對的。
垂眼蓋住眼中的潮意，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勉強擠出個淡笑。
“既然被二爺發現了，那我就不礙眼了。”
“謝謝二爺來看我。”
說完這句，簡歡強忍著疼站直，盡量讓自己的背影看上去不那么狼狽。
她告訴自己，其實這樣也是好事。
再這么糾纏下去，早晚有一天她的身份要暴露。
婁梟本就不是她能招惹的人，明明一開始就明白的道理，現在怎么反而不懂了。
更何況，宮家人都離開京城了，也是時候回到正軌了。
盡管她想的明白，眼眶卻違背意愿的酸脹。
水光阻攔了她的視線，眨落了又擋住。
疼痛沿著傷口蔓延，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跑出來沒覺得多遠，偏偏現在就跟走不完似的。
其實…
是真的疼。
脊背越來越彎，腳步越來越沉。
視線里，通往病房的門就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荊棘路。
用來懲罰說謊的人。
忽的，腰間一緊。
腳下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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