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陸言希腦中一片空白。
苦尋葉南梔的三年里，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兩人會以這種方式分開。
伴隨尖銳的喇叭聲，一輛出租車擦著他的衣角呼嘯而過。
一路尾隨的小冉嚇得魂不附體，趕緊把陸言希拉離馬路。
“你不要命了！”小冉大聲抱怨。
陸言希甩開她的手，繼續悶頭走。
“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了一個女人，你至于嗎？”小冉飛快的追上來。
陸言希腳步一頓，冷冷望著小冉。
“同樣的話還給你，天涯何處無芳草，別煩我！”
小冉委屈的眼圈紅了，如果換做平時，她早翻臉走人了。
可眼下她實在不放心陸言希。
“欺負我算什么本事！”
陸言希臉上幾乎能刮下來霜，“沒人想欺負你，是你主動送上來的。”
小冉用力的跺腳，“如果你把心里的怒氣發作出來，能感覺好些，我……我吃點虧，讓你罵一頓就是了。”
陸言希張張嘴，又覺得無話可說，轉身便走。
才邁出兩步，小冉從身后抱住他。
“言希師兄，我喜歡你很久了。”
陸言希掰開小冉的手，“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小冉倔強的說：“為什么？葉南梔身邊已經有別人了。”
“她選別人，是她的事！我喜歡她，是我的事。”
小冉愕然，“你打算一直等下去？”
陸言希艱難的搖頭，“沒必要了，她不會再給我機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自己較勁？”
陸言希把手放在心口，“不是我跟自己較勁，是我這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小冉，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我已經心死成灰，無法帶給任何人幸福，我不能害了你。”
小冉深受打擊，“不，你只是一時想不開。”
“那就讓時間證明我的決心吧。”
陸言希發足狂奔，甩掉小冉。
他知道小冉是很好的女孩子，熱情開朗，或許能點亮他黯淡的人生。
可沒有葉南梔的人生，再燦爛也是枉然。
正想的出神，迎面走來一個醉漢，腳步踉蹌。
陸言希左躲右閃，可對方的醉步堪比凌波微步，不偏不倚跟他撞個滿懷。
醉漢摔倒，躺在地上呢喃著醉話。
陸言希正準備走，目光無意間落到醉漢臉上，吃了一驚。
這人不正是當初把葉南梔撞下山的肇事司機嗎？
醉漢一把抱住他的腿，“我們再喝幾杯。”
竟把他當酒友了。
陸言希生出自暴自棄的念頭，鬼使神差的跟對方進了一家小酒館。
醉漢瞪著朦朧的醉眼望著他，“看你有點眼熟。”
陸言希沒吭聲。
醉漢倒滿一杯酒，“來，干杯，慶祝我今天出獄。”
陸言希心情復雜，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他跟葉南梔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有意提醒對方犯下的罪惡，陸言希問：“你犯了什么事？”
醉漢打了個酒嗝，“肇事逃逸……別提了，倒霉！”
陸言希火往上撞，對方顯然沒有悔恨的意思。
“不對，是你故意傷人。”他厲聲提醒。
醉漢朝他一瞪眼睛，“你懂什么？我是冤枉的。”
他抱著腦袋哼哼，“我真冤枉，早知道會鬧得家破人亡，我就不貪錢了。”
陸言希心中一動，正所謂酒后吐真言，這人喝的爛醉如泥，又沒認出自己，實在沒有說謊的必要。
他口口聲聲喊冤……
“你哪里冤枉了？”陸言希試探著問。
醉漢用酒杯撞了一下距離最近的菜盤，“幾年前我就像這樣……撞了人，當時太緊張，逃逸了。”
“我真蠢，到處都有監控，肯定逃不掉嘛。警察找上門，我嚇得立刻全招了。事情到這還算正常，后面才荒唐呢。”
他眼皮越來越沉，竟像是要睡了。
陸言希趕緊搖醒他，“你把話說完。”
醉漢強打精神，“后來有個年輕小伙子找到我，問我是不是受人指使的。”
“本來就沒這回事，我當然不承認。那小伙子不死心，以為我拿人錢財，嘴巴咬的死，答應給我雙倍價格，只要我承認。”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我那陣子剛好輸了很多錢，就順著他的話，胡亂承認了。”
“小王八羔子害死我了……本來不用判這么久的，家里婆娘也跑了……我今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陸言希眼看著醉漢的嘴一開一合，卻聽不進他喋喋不休的抱怨。
消化許久，他才確定一件事。
當初葉南梔被撞，竟真的只是一場意外。